就在他们回宫走的那条大街上,沿街最高的一处楼阁中,临街的窗前站着以为带着帷帽、衣着华贵的中年妇人。她静静地冷眼看着那一行车队渐渐进入宫门,再一次被这吃人的皇城吞没,有些感慨但情绪并不很重地叹了一口气,开口问了一句:
“他们这些该走的已经回去了,那人结束之后也安顿好了么?”
她问的是那个与郑无止一直有往来,此次与郑无止秘密见面的那个男子。
“回夫人,昨日下午商谈过后在青兴楼停留了一会儿,等着稍晚些时候跟着那些兴尽而归的贵客们一起出了门离开,无人注意到,也避开了皇上那安排着守在楼门口的侍从耳目,在夜色掩护下顺利回了您给他安排的暂居庇身之所了,一切顺利。”
被纱帷挡住了容貌的人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赞许和放心。一缕晨光从窗户缝隙照射过来,投射在站在她身侧侍候的人脸上,那人正是宗继母亲宗郑氏夫人的贴身大丫头贺蓝姑姑!
这掩面的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了。
只是她为何会与那人纠缠关联在一起?都已经为身份不能见光的那人提供了庇身之所,其关系不可谓不深。可是那人却又与郑无止始终保持着似乎利益相关的联系,那她是否又与这流落重返的亲侄儿提前有什么尚不为人所知的通气呢?
可这郑无止自从出现在霍存这皇帝陛下的身边后,一直对自己的表哥宗继敌意颇深,这几乎不是什么隐晦无人知晓的事情。若真的宗郑氏与郑无止提前取得了消息互通,那么她作为一个母亲,为什么要给自己的亲孩儿宗继引回这么一个剑拔弩张的敌人呢?
尽管黑夜已经过去,黎明冲破了漫长的漆黑压抑,可是那微弱的光依旧不足以像夏天一样给人强烈的温暖,甚至一朵随风飘过的云彩就可以轻易挡住它的光芒,让大片土地和地上生活的人与物都陷入阴影。
时间一点点地向前,不曾停歇,不舍昼夜。可是麻烦和谜团并不曾随之有什么被完全解决的意思,反而还在看到与看不到的地方继续增长,散发出愈加浓烈的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每个身在其中或操棋或为棋子的人,也许都自以为自己是那操控一切、掌握其他人命运的人,却在不知不觉中早已落入另一个人精心准备的棋局之中成为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键棋子。数个复杂的阴谋策划交织混杂在一起,事端早就无法朝着其中任何一个人预料的、引导的方向顺利发展。
一个个自诩为天命之人的骄子纷纷跳入人世间在以霍氏大夏京城皇宫为中心开设的一片深水潭,有的连一点水花都不曾激起就已经葬身水底,有的还在娴熟自得地畅游于水波荡漾之中。诸人斗法,究竟鹿死谁手,又到底什么才叫做最后的胜利,一切未成定居,大幕却已经徐徐展开。
也许霍存、郑无止、宗继、向开朔甚至更多卷入其中或者主动参与的人所想要的东西都并不相同,可这不知其数几何的算局无奈逢在一时,早已相互交织无可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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