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霍存忽而笑了一声。她笑自己实在可笑,实在懦弱。怎么一碰到宗继的事情上,就如此的卑微,如此的缺少勇气呢?或许那一次下定决心扳倒宗家,还有那一次把长久的委屈说出口来与他对峙,是她此生都不会再有的两次勇气了。
此刻她竟然把一腔感情都寄托在了那并不圆满的明月上,想着这也许是此刻两人唯一的联系了,也许他也在里面同她一起仰头望天、共看这一轮月亮也未可知呢?
事实也正是如此,宗继虽说站在寝殿窗前未曾出门,可是却已经知道外头那人已经来了,来了却又没进来见他。他穿着素白的单薄长衫,外头只披了一件深蓝色的,就大开窗子迎着呼啸的冷风而立。
他久久地保持着仰头望月这一个姿势不动,久久地,喉结滚动,呵出一口热气来,在寒夜中迅速液化成了一团白雾。
两人眼中那残缺的明月上,似乎都朦朦胧胧地浮现出了对方在自己记忆中最好看的模样,刹那之后又淡淡消失。都说是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远隔天涯海角的两个人都能在同一时刻共赏明月寄托情思,以证心意相通。可是他们俩只隔着一扇大门,一个院落,却并没有这种苦涩中弥漫出温馨的感觉来,而是远得像天各一方。
终归是两颗心渐行渐远了,太多太多主观与客观的因素,让他们被推着、催促着,不知不觉间按着命运安排好的轨道毫不停歇地向前,再没有当初那一大一小一对背影,其乐融融地在树荫下读书,在夕阳余晖中散步,在朝霞普照下练武的纯粹的美好可言了。
于他们而言,也许此夜共赏的这一轮月,也意味着他们的结果了。
月光明亮,但,残损。
天边泛起鱼肚白来,但距离寒冬中太阳升起的时候还差得远。
京城的街道响起了打更的声音,敲了约莫五下,该是皇城城门重新开启的时候了。
郑无止已经与迷迷糊糊的红烛别过,回了高阳公府接了郑无时一起收拾行装,出门返程了。说是这样,短短一天一夜的小住,又能有多少东西可带呢?不过是满腹的阴谋计算,满心的消息秘密罢了。还有一样人眼可见的东西多了出来,在带回之列,那便是郑无止看上的那几本志怪话本。
尽管霍存派出去这么多人看着,可也明显没有能带回去什么有用的证据或消息,唯一不过是证实了郑家图谋不轨的狼子野心,并且确认他们依旧按兵不动等待更好的时机的事情。郑无止在出来之前就已经料到霍存一定会失望,所以他特地把与那人会见的地方安排在了青兴楼,不仅掩人耳目,还能一起见了红烛,把这与张映熙有关的故事记下来带回去告知于她,这出去一趟算是没白费,才好哄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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