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陈氏眸色不禁深沉了一些,借着微微低垂眼眸,用睫毛投下的阴影掩去了自己深思的眼睛。片刻,她回复正常,吩咐人去再备两双碗筷,拉着两个小辈和和气气地唠家常。
其间三个人似乎都感受到了平静和睦之下的暗流涌动,不过也都心照不宣地没捅破。饭后又留了一会儿,宗继颇不放心地把府里家事都听了听,又嘱咐了一些,想尽量为母亲排忧解难、帮助一些,毕竟他是以后在宫中住下的,断然是鞭长莫及。
郑无止坐得差不多起了身,给母子俩更多空间说话。面对着客气而例行公事的挽留,他和气道:“陛下左右也没有催着入宫的事情,这么久不见,表哥还是多与姑母待一会儿,我这个外侄就不打扰了,总赖在这里可是不像话的。”
言毕,他便利索走人了。说是不催,实则就是坐到了门口的马车里等着宗继出来,他肯定宗继是一定会当天入宫的,不会耽搁太久。
那厢宗氏母子俩也都是有心人,明里暗里听得出郑无止话中的意思,说是不催不急,实则是叫宗继没什么事就快些收拾走人,少些变故的风险。
“母亲,这郑无止恐怕是来者不善。别看他一口一个表哥叫得亲近,心里可是存着不少心思的。”宗继自己自然看得清,可就怕自己母亲娴善惯了,也跟郑无止这个心怀鬼胎的掏心掏肺,动真亲情,格外提醒道。
宗郑氏自然也看出了这郑无止并非善茬,拍了拍宗继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以示让他安心。
“放心吧,你母亲我活到这个岁数了,还能看不清人?即便是不愿走到这一步,可是如今也是不得不进宫的,你要好自为之。母亲一向对你放心,此刻也没什么要叮咛的话了,唯一便是不要苦了自己。”
宗继自然知道他母亲什么意思,她是在说他已经为了家族葬送自己的前程一次了,把自己放到了整个宗氏的利益的后面去。如今落得个不得不进宫做宫役的命运,已经没什么更值得他牺牲让步的了。宗郑氏希望他能全心全意给自己争取更好过的境地,无需再去为别的什么顾虑。
不过想起这牺牲的事情,他没忍住问出了一个埋在自己心里很久的疑问。
“母亲,孩儿困惑已有些时日了。关于宗氏的不臣之心,您是否知情?”宗继一边调整了姿势给宗郑氏捏着肩,一边问。
他父亲战死沙场,还未来得及承下他祖父乃至更远祖辈的这些筹划他叔父是个刚正耿直的性格,即便知道自己家族势力庞大,也不会往这方向上去怀疑打算。可是他母亲呢?
他是在事发前都一直蒙在鼓里,以为自己的祖父是身正影直值得尊敬的贤者,他母亲亦是主持家事井井有条的良妇,自己在他们的引导教育下自小就抱负极高,说一句自命不凡都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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