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莫要再称什么少东主,晚辈当下不过落魄之人,尚需前辈指点迷津,但求报师恩于万一便已无憾。”
“足下盛谊,鄙东主亦赞赏有加,极欲借重,不知……”孙继煌不眨眼的盯着柏云鹏。
“那是当然,晚辈自当座前效力,只是,不知贵东主……”
应承如此之快,柏云鹏自然有他的心里,他相信,孙继煌背后一定是一个超凡之人,否则便不会有起死回生这等玄妙之事,他认定这是同路之人。
“这个,彼时自然知晓。”孙继煌讳莫如深道。
“前辈可知‘神道’李怀?”柏云鹏又试探道。
孙继煌摇摇头,依旧是那种讳莫如深的眼神。
……
六月中,柳儒雅一行终于回到了西山。
西山腹地,早有老少男女迎在那里,他们或忧或悲,难以名状。
而此时的归来者却早已没了泪水,无一例外的尽是颓废和疲惫,满眼又似乎浸透着苍凉的悲壮。
没有寒暄,没有问候,所有的真意尽在不言之中。
一个女子的哭声突然打破了沉寂,是柳嫣,她扑上来紧紧抱住父亲,兀自涕泪不止。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是钱君如苍老的喃喃语声。
西山早没了往日的盎然生气,一排排错落的房舍犹显得沉寂落寞,那些生龙活虎的后生仿佛便如昙花一般,匆匆间模糊了踪迹。
这一切是对还是错,柳儒雅无法回答自己,但他可以肯定,如若早知今日,便是有一百个理由他也不会把这些孩子送上这不归之路。
回望十数年的禅精竭虑,生死博弈,如今却依然壮志难酬,怎不令人气馁。中原匹夫当道,刚愎自负,江南士绅弄权,畏敌如虎,可惜了天赐良机。他真的失望了,彻底失望了。
“都是天命使然,非人力所能左右,这一世我们经历的又何止这些!”是钱君如和蒋兆不知何时站在了身侧。
“我只是想,他们毕竟都还年轻,我又于心何忍……”
“都过去了,或许他们并无反悔,为祖宗基业血洒疆场正是壮士之举,足以无憾了!”
钱君如有意把话叉开,道:“有传言说在江州看见了高维贤。”
柳儒雅一怔:“竟有此事?不过,当时确有人提及,有几位高手破围而出,想来定然是他了。”
“也是劫后余生,如此看来,岭南帮还有人在,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不过……据田允所言,当时两军阵前是有人蓄意挑起战端,而包藏祸心之人断无枉送性命之理,那破围而出之人岂不是……”钱君如所言正是柳儒雅挥之不去的疑虑。
“嗯,此言有理,只是尚不知那人是何等居心,如今出现在江州又意欲何为?”
“还有很多事要办,你就不要再伤感了,暂且歇息几日,田允他们也快回来了。”
……
宜城,阴雨,夜间的街巷罕有人迹。
漫天细雨之中林颉已蛰伏了近一个时辰,抬头望去,那大院中的厅堂内仍旧灯火通明。他抖抖衣襟,心里暗骂:“这鬼天气!”
这院落是府衙“主簿”庾樊的私宅。别看主簿官微,此人却是本郡太守的亲信,传言又是当朝庾家的本家,是以,在宜城这个地方,庾樊可谓是手眼通天,极具实力。
庾樊本为公门中人,上有俸禄家有私产,虽比上不足,但比下却是绰绰有余。不过,某些人的欲望便似无底洞一般,正所谓欲壑难填,庾樊就是这种人。这类人一旦得势便会私欲膨胀,肆意妄为,数日前他便做下了一桩恶事。
宜城城南有一位经营布帛的商人,此人姓周名叔同,因经营有方兼之持家有道,数十年中积攒下了大片家业。周叔同是那种商人中难得的好人,并无所谓的无奸不商,向为众人所称道。
周叔同膝下两子一女,女儿年长,早已远嫁他乡。长子周贤在京城谋得一份差事,而次子周永则随父经营家业,如无意外,周家无疑是令人生羡的富庶之家。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一向顺风顺水的周家却在短时内连遭厄运,先是周贤省亲途中被劫,耗费巨资后仍丢了性命,而后是次子周永毫无征兆地摊上了官司,官府称之勾结匪类戕害良善。
就在周叔同使出浑身解数准备弄清次子一案时,公门又传出消息,他也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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