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三,若离儿正随着母亲在娘家省亲,早饭罢后,她便跟着一众亲戚女眷去道观上香。若离儿年方二八,虽朦朦懵懵不知世事,但也是肤如凝脂,美目盼兮,她身着一袭绯色长裙,外披一件纯白色狐狸皮毛镶边的丝制夹棉长袍,乌黑的长发轻挽着发髻,上面别着翠色的步摇,随着婷婷袅袅的步伐,步摇上流苏似的穗子也一步一摇,与表姐妹们一路说说笑笑步入道观。
南一辰正低头在打扫院落积雪,唰唰唰唰,一不小心扫到一只秋色的缎面绣花鞋,他抬起头来,不由得心头一颤,脑子里各种诗书的词句按捺不住地跳将出来:淡雅脱俗,粉腮红润,花颜月貌,粉妆玉琢,铅华销尽见天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喂,你怎么扫地的?都弄到离儿妹妹的新鞋上了!”
“算了,姐姐,不碍事的。”
“你个小道士,弄脏妹妹的鞋,却没半点话语,喂!”
“姐姐,不碍事的。对不住了,小道长。”
哦,啊,嗯?南一辰仿佛被摄了魂魄一般,傻傻地定住了,晨起打扫来不及梳洗,他发髻蓬松散乱,山里阴冷为了御寒用围巾遮去了半张面孔,眉毛睫毛沾染了些许晶莹的冰花,手里握着把脏兮兮的竹条大扫帚,为了方便打扫,他还把袍子一角撩起来掖到腰带中,腿脚上溅满了星星点点的泥水,样子极为狼狈。
若离儿一边随姐妹们往前走,一边用手轻轻捏起裙角,以免沾染化掉的雪水,她回头抿嘴笑了一笑,头上的步摇穗子轻轻扫过滑嫩的脸庞,南一辰看痴了,紧握扫把的手都快捏出血。仿佛冬天一眨眼就过去了,春天到来了,南一辰心中开出了怒放的花儿,又象是将一大串炮竹扔进了熊熊燃烧的火焰,噼里啪啦,全都爆开了!
若离儿跟姐妹们缓步走进了正殿,直到看不见伊人的身影,南一辰方才缓过神来,他连忙放下扫把,回到厢房定了定神,赶紧换了套法衣就从侧门悄悄进了大殿。离儿这时已经上好香了,老道长正在为她画符降神祈福。
南一辰偷眼望过去,姑娘的脸庞在狐狸毛领的衬托下显得精致小巧,她双目微闭,神情肃穆,又是另一种美法儿,一种不可亵渎的美。祈福作法结束后,道长告诉姑娘们殿内有心愿箱,可以将自己的心愿写下投入箱内,心诚则灵。
离儿姐妹们欢喜雀跃,纷纷提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心愿,南一辰快步跑到殿门前抱起心愿箱放在条案上。离儿和姐妹们低头默默祈祷,又依次将心愿纸投入箱内,离儿是第三个投的,她刚一折好纸条,南一辰连忙伸手去接了放入箱内,握过扫把的手还在淡黄的宣纸上留下了一枚黯色的指印。
夜深了,道观正殿内除了长明灯忽明忽暗的闪烁,四周一片漆黑。这时,闪过一个矫健的身影,他抱起心愿箱跑到长明灯前,从箱后打开活扣的小铜锁,从里面翻出一张带有指印的小纸条,就着微弱的光线看了看,上书几行整齐娟秀的小字:
唯愿爹娘身体安康
离儿觅得如意君郎
东南县若离儿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