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四海客栈,去找那个波斯商人孙永鸿。在他返程之前,我一定要见着他。”
柳慕容的臂膀蓦地僵硬收紧,李玉象是要被他压进他的胸腔中,她的脸隔着他不太厚的衣服贴在他的胸前,感觉到他的肋骨一根根突兀着,硌的她脸颊生疼。
他什么时候,这么瘦了
这一年长安的冬似乎来的特别的早。不过几夜瑟瑟的秋风,一场淋漓的秋雨,便陡地转寒了。淋淋漓漓的雨点击在窗外树枝上,滴答作响,室中,一灯如豆。
柳慕容紧紧地抱着她,一言不发。李玉被他牢牢禁锢在他的怀里,动弹不得,她也不想再动弹了。
隔了许久,李玉的声音闷闷地从他怀中发出来:“慕容,你想什么啊你以为我找孙大哥来,是想让他带我回岭南吗”
她轻轻一叹,带着浓浓的鼻音:“我只是想拜托他,把我的阿牛哥哥带回去。我的阿婶和阿美嫂子还在家里等着他。”
柳慕容的臂膀微微松软了些。
“慕容,我不会再逃了,我哪里都不去了!”
在这世上,她又还能去哪里阿爹死了,阿牛哥哥也死了,岭南……岭南啊!没有了他们的岭南跟这世上任何的一个地方又有什么区别?
她走到哪里,也不过是抹异乡的孤魂野鬼,也不过是像是被秋风飘零的落叶。
她伸出手臂,迟疑着,终还是绕到他的腰际。
悲哀像窗外漫过际的雨丝,千丝万绦的织于心间。
她的人生里,所有的风雨都是他给的!所有的伤痛也都是他给的!
可是,她所能依倌,却也只有这么一个怀抱了。
是他的家人杀了她的亲人,可是她累极了倦极了痛极了,连恨都提不起力气了。
在这个冰凉而孤独的雨夜里,像仍溺在乌龙潭中,只能抓着这个带着暖意的怀抱不至于没顶。
远远的望见孙永鸿立在离府门口不远的花坛边。
这个高大微胖的波斯汉子,仍是李玉四年前初见时的模样,齐肩的金黄带卷的头发,碧眼高鼻,白晰透红的肤色。
李玉深深吸了一口气,抱着曾阿牛的骨灰坛慢慢的走过去。
这一次,她又躺了足足月余才能起身下床。只是再也没有一个傻丫每日里趴在她的床前,跟她东扯西拉的叭啦着逗她开怀了。
钟妈妈自那日后,便再也没出现在静园,听她告老回家带孙儿去了。
柳慕容又为她换了两个丫鬟侍候她。
两个姑娘做事也挺经心,只是畏畏缩缩的似乎怕她,连话也不敢跟她多一句。
也许,她们不过是怕与她太亲近了,会落的跟傻丫一个下场。
李玉慢慢的走着,两个丫鬟一人抱着个包裹,跟在她的身后。
她走不了太快,稍快一点,便头晕耳鸣,喘不上气,感觉自己已衰败似六旬老妪。
孙永鸿本是东张西望着,望着了她也并不向前迎几步,只是定定站在那等着她走近。
李玉走到孙永鸿面前,哽咽着叫了声:“孙大哥。”
孙永鸿点点头,目光落在她怀中的骨灰坛上,浅碧色的眼中也泛起了泪花。
李玉低着头,抚摸着曾阿牛的骨灰坛,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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