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玉早已不是懵懂无知不知情为何物的天真少女了。这三年来,这个男人对他的好,她不是不知。只是他总是刻意的保持着一定距离,待她总是彬彬有礼的,她便装作不知,也只有尽心的待君阳,以回报一、二。
他有大半的时日,总不在家,府里的许多事常常会无人做主。于是便有下人来问她这个冒牌的表小姐,云妈妈也总让她拿主意,她念及这个家里也没个主子,又念及他收留她们母子之恩,便又尽心的为他打理家事。
时日久了,有时,她甚至会有一种错觉,似乎这儿真的就是她的家。
可像今日,这般坐到她床前,吃了从她嘴里取出的点心,却是头一遭。
其实有很多时候,李小玉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蜗牛,遇事就缩进壳里。在岭南那般爱恋柳慕容时是如此,在长安沈府,面对沈重山待她的好,也是如此。
可这天清晨的沈重山却一反常态,非要敲开她的壳,让她无所遁形。
偏偏这个男人还象什么事也没有似的,像是没有看见她的尴尬。又取出她手中开口酥,放回盒子,再取过帕子,坐在床边给她细细的擦手上的油迹。
“还没吃早饭呢,别急着吃这个,待会儿又吃不下去了。”沈重山边说边给她擦着手。
“明天我要出趟远门,生意上出了点乱子,我得去趟江南,大概约个把月才能回来。”
沈重山一手捏着帕子,一手仍捏着李小玉的手,嘴里说着话,却不敢抬头去看李小玉的表情。
他在心里暗暗鄙视自己,在生意场上,多大的场面他都撑的住,这大虞第一相苏裴宁他都能当跳台小丑般玩弄在鼓掌。可面对李小玉,一句话他都要反复的琢磨着怎么说。
不过也情有可原不是么,这毕竟是他第一次求婚嘛。
李小玉柔软的小手温顺的躺在他的手心,并无收回的意思。这给了他莫大的勇气,他一鼓作气的说下去。
“回来就得过新年了,新年过后,阳阳他娘的三周年祭奠也就到。小玉啊,阳阳他娘等了我六年,又为我留了个儿子,我为她守足三年,也算是还报她了。等年后,办完她的三年祭奠,择个好日子,也把咱们的事办了好不好?”
他感觉到李小玉的手在他的手心中一颤,他微微加大了力度,强势的不容它挣逃。
李小玉看着这个紧紧握着她手的男人,坐在床前,低着头,仍比她高出了一截。他离她那么近,眉目俊朗,身上有着好闻又清新的味道,他的胸膛是那样的厚实。
是这个男人的药铺掌柜救了挣扎在生死一线的她和儿子,是这个男人给了走投无路的她和儿子一个安稳所在,是这个男人让她们母子过着舒适优裕的日子!
人生又何求啊!
柳慕容伴着莫家小姐,一对佳偶天成的良人,踏着洁白的雪地,双双没入了如画的梅林之中!
“好。”她低低的说。无比的感激上苍,能有这么一个男人,愿意接纳被人弃之若敝帚的她,愿意给她的脆弱一个安稳的臂弯,那可是真好啊!
如果她知道,柳公府有座她的墓;如果她知道,从游云寺回府后的柳慕容又去守在了她的墓前,她是否还会愿意另嫁?
可人生从来没有如果!
柳公府也种有梅花,但总不及游云寺的朵大色艳。于是柳慕容便花了数倍的价钱从游云寺买了一株,连根挖出,用马车运回,移栽到了李小玉的墓前。
柳慕容又从别处铲来大堆的积雪,覆在因栽梅树翻开的泥土上。他蹲在李小玉的墓前,用手拔拉着积雪,让雪覆盖的更均匀点。
“小玉,今天我碰见了一个孩子,你说巧不巧,他也叫云帆。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又漂亮又可爱的孩子呀!他问我眼睛怎么红了,我跟他说是眼睛进了沙子,他就踮起脚尖给我吹,真让人喜欢的不得了。”
“我真想抱抱他呀……”他说着,眼又微微红了。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墓碑。
“我今天见了莫家小姐了,她端庄美丽,实是良配。小玉,我马上就快成亲了,以后我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李小玉你就看着吧,我会妻妾成群,我会儿孙满堂!我会忘了你!你就等着看吧!”
他俯视那墓碑上那他亲手所刻的“爱妻李小玉”,言语间竟透出刻骨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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