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司南讲的时候,隐去了大半部分内容。
譬如,他高考的分数其实不错,s大的热门专业,金融系主任亲自给他打电话,但他仍然毫不犹豫地填了药学院。
在他的想法里,学金融就免不了和股市打交道,那是家破人亡的东西,不比制药,可以挽救一个个濒临破碎的家庭。
能积德。
又譬如,他总把一句话挂在嘴上,“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同时,他与实验室的某些人不睦,也是因为十分看不惯他们一知半解,却觉得自己很了不起的样子。
很大一部分由头,就是源自于此处。
他父亲就是个被骗得倾家荡产的门外汉。
原生家庭里受过的伤,就算掩盖得再好,也总会在不经意间,偶尔露出些细微的瘢痕。
就像他不喜欢穿低领的衣服一样。
景予安这会儿内疚得要命。
她清楚地记得,她对他讲过的,他性格有些差,“为难人起来很过分”。
她扪心自问了一下,要自己开局也是这把烂牌,只怕到了他这个年纪,绝对不会长得比他更加“根正苗红”。
更不要,能够很平和地接受那些指责,然后讲出“男人要有胸怀去接受过去不完美的自己,为自己的不成熟买单。”这种话。
他没有骗她。
安全感对他来,是无比珍贵的东西。
他却全部都给了她。
无论是在s大的时候,那片夜空下的震撼,还是后来文艺汇演后,化妆间的拥抱,再到前,生死存亡关头的本能……
他可能真的不大会讲漂亮话。
但细细推敲起来,他干的每一件事,却都很漂亮。
细腻,温柔,包容。
还有,给她自由。
她的心突然就这么安定了下来。
她信他。
“弱者才会把自己的过错归咎于原生家庭,强者会让一切终止于自己,瘢痕就是教训,永远提醒自己,不要再重蹈覆辙。”
但他让她相信的理由,她却感到心疼。
他,“那是他过去一鞭一鞭打进我骨血的教训。”
她突然伸手,抚上了他背上的瘢痕,感受着那凹凸不平的触感,和他微微发僵的脊背,她突然凑到他耳边,声线柔和,就像是在哄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南,以后,我给你买恤好不好。”
江司南一怔。
“这些瘢痕要露出来。”
“勇敢地露出来。”
“那不是你过去的耻辱,而是你英勇的奖章。”
“那是以前,你勇敢地保护你妈妈的证明,是现在,勇敢地保护我时留下的印记。”
“这是上赐给勇士的独有荣耀。”
“是你最骄傲最值得表扬的地方。”
“所以,以后我给你买恤,你把这些都露出来,好不好?”
世上要动饶仙乐,大抵可比作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
但此间种种,皆不及眼前之人,散在他耳边的呢喃低语。
那不是情话,却远比这世上最动听的情话还要动听。
那不是梵音,却点燃了闪电,将他从地狱重新拉回人间。
他几乎是一下子,红了眼眶。
这是顶顶温柔的人,才能讲出来的话。
他心底里最沉痛最不可触摸的黑暗,在这短短几句话里,破茧成蝶,羽化重生。
安安,遇到你,真的是我人生最幸阅事情。
若我能够早一点遇到你,那该有多好?
她颈间,贴到了一抹湿意。
她叹了一口气,也学着他的样子,在他额头上轻轻落了一吻。
“南,答应我嘛。”
江司南良久良久,才把自己的眼泪逼回去,牵着她的手,十指交扣,在她耳垂上吻了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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