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阴雨连绵的天,青莲见到了一名与众不同的男人,这个男人带着画卷与笔墨前来,进门便垂眼拱手,“白某素问青莲姑娘姿容天仙,实在是好奇,便携画卷前来,想要作上一副画。”
青莲上前好奇问道:“你不是为我所来?”
“是也不是。”白微始终垂着眼皮,不过分直视青莲,十分小心道:“白某为姑娘样貌所来,并无其他意思。”
“那好吧,我坐着,你画吧。”
这是青莲接待过最为奇怪的男人,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那个男人瞧她的容貌只有欣赏,并没有其他放肆的举动,甚至离开画卷便垂下眼睛,不敢直视她,这让青莲对他上了心。
“姑娘这画十分精妙。”白微赞叹青莲的画技,青莲也来了心思与他聊上几聊,一来二去两人便发现爱好十分相似,青莲也觉得他画技很高,不由自主的便关注了几分。
时日多了,两人便默契十足,在一起不是一同作画便是共同畅谈诗书,那是段十分快活的日子,青莲头一次觉得放松。也是头一次觉得后悔,若是不在这种地方遇见白微,她恐怕更有底气与他畅谈。
“我发现了青莲的异象,那是坠入情网女子才有的表情。身为花魁,怎能为情所困?为情所困便出了我的掌控,我不允许我的花魁不听话,也不允许她爱上别人。”
“你爱上了别人?”红娘十分震惊,她看着青莲娇羞的模样劝道:“花楼女子怎可谈些情爱?”
“可我毕竟不是真的花楼女子。”青莲依旧是带着那种天真的气息,她真心将红娘当成自己的亲人,她觉得红娘不会伤害她,便对一切托盘而出,“我想离开这花楼。”
“那怎么行!”红娘脸色一沉,这花魁便是她的摇钱树,青莲如此受欢迎怎能在这时离开?若是离开,怎会有旁人替补?更何况她从未将青莲当成亲人,不过是个摇钱树罢了。
于是她苦口婆心道:“花楼所来往男子哪个不是薄情寡义,春宵一度时能承诺许多令那些女子充满希望的话。可最后那些个可怜女子不都是苦苦等待,到死也没等回来那些男人的承诺。青莲你又何至于此?不过是被那些花言巧语的男人迷惑罢了。”
“他不是那样的人!”青莲气鼓鼓的跑走了。
这是她第一次反抗红娘,她一直以为这个待她极好的红娘是不一样的,才对她这般,但是,那只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我收了官爷的银子,破了她的身子。”
此举却是让青莲消停了,同时也让她沉默了,她从此就像没了灵魂的躯壳任由红娘摆弄。
“我又找了白微那人,居然发现他是个女人!震惊之余我将这事散播出去,磨镜之好,被人所不齿。”
青莲还好,有红娘,有轻烟馆护着,可那白微却如同过街老鼠,人人讨打,过得苦不堪言。
“我说是那白微花言巧语蛊惑青莲,引起众怒,那些愤怒的男人更是要活活烧死白微。”
火烧那日,红娘拽着青莲,按着她的头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之人活活烧死,借此想让她彻底死心。青莲无可奈何,伤心过度至失声,她瞪大眼睛默默流泪看着白微在火光中嘶喊到最后华为一抔骨灰。
“青莲姑娘,女人哪有男人带劲?不如与我一度春宵?更可比这女人好多了。”
“就是呀青莲姑娘,这种败坏之人烧死也是应当的,不必伤心。”
“是呀青莲姑娘……”
众多人围着她说烧的好,可没人在乎青莲的心思,也没人在乎她的想法,更没人在乎她爱的人。
他们只在乎她的身子,只在乎她能不能赚钱。
“青莲呀,这次就回去好好的跟着妈妈吧,啊?”红娘很是慈祥的拍了拍青莲的肩膀,甜腻的摸了摸她的脸颊道:“可不许再这样了啊?磨镜之好本就荒唐,下次可不许了。”她语气中那些嗔怪让青莲直打颤。
青莲想笑,却笑不出来,她上前捧着那带温度的骨灰,眼神失神,想要说话也说不出来,最后更是被红娘身边的人扛回去了。
青莲到死也没能见上白微一面,也没能与她说上话。
“后来,她便自焚而死了。用屋子里的烛火烧了屋子,等我发现是火势已经抢救不了,最后只能收到她化成灰的样子。”红娘嘴唇有些颤抖,“打她死了那日起,馆里便频频出事,我心里有愧,又害怕,就卖了轻烟馆,到这连角巷来做些低级的皮肉生意。”
“可我真的后悔了!我知错了!”红娘抓着梅香的袖子哀求,语气紧绷惊恐,“我真的知错了,我知错了!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我!我不想被关进画里!”
柳花知表情很难看,不知道听到了什么让他动容的语段。梅香见他心情不好,便道:“此事再说吧。”她推开红娘的手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这种人,就是被关进画里我也不可怜。”
“你怎么可以这样!”红娘震惊的看着面前一脸冷漠的少女,心里一颤不由得软弱下来,恳求道:“我既已知错,便放我……”
“死了的人可不会回来了。”梅香眉目有些凉,她看着红娘,杏子眼里没什么波动,“我便是可怜,也不会可怜你这种可恨之人。此时因你而起,我看,若是把你关在画里,说不定还能拯救曲逆一票百姓。”
柳花知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张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梅香问:“这么说,曲逆没了花魁,便是因为那些花魁都被关进画里了?”
红娘害怕的点点头,这时她才发现面前这个看上去十分乖巧的小姑娘并不像他表现出那般好说话。
“曲逆百姓严禁谈论此事,恐怕也是那官爷吧?”梅香道:“那官爷现在如何?”
“你救我一命我便说……”红娘充满希望的看着她。
“救你?”柳花知似笑非笑道:“我不把你现在扔到那妖怪所在地都是我心善了!爱说不说!”
梅香看她一眼,没有说话却让红娘感到巨大的愧疚,那种后悔的心情弥漫着她整个人,让她不由自主道:“据说是卧病在床,其余的我也不知。”
“什么时候有的这事?”
“不过三月以前。”红娘倒豆子似的说了个清清楚楚,“已经关进去六名花魁了。”
“多谢。”梅香说完便干净利落的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任由红娘在身后怎样哭喊哀求她也不为所动。
“小梅花?”柳花知试探的叫了她一声,梅香看她,依旧是那双清澈的杏子眼,可是不知为何却觉得有些锋利。
“还好还好。”柳花知夸张抚胸,“我还以为小梅花被人掉包了呢,还是那个小梅花就好。”
“花知姐姐。”梅香看着她道:“你是不是知道白微这个人?”
柳花知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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