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地方,在灵儿眼里就不是公主该来的地方,公主生高贵,这种下作的地方,在灵儿的世界里,本就跟萧瑾欢没有丝毫的关联。
萧瑾欢沉了沉,总算能适应下来。
一旁领路的看守见状,也有几分不好意思,“殿下,牢中脏恶,实在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萧瑾欢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这里连点灯的油,都不能用好一些的嘛?”
灵儿疑惑道,路过一处油灯,味道熏得刺鼻。
领路的颔首解释道:“姑娘啊,这牢里关的,可都是些十恶不赦的罪人,若是什么都用好的,也配不上他们做下的恶啊!”
到最后,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萧瑾欢将视线移过去,倒觉得这位领路的伙子,是位性情中人。
他们要去的是这地牢的最深处,关的最严实,铁锁链在地上拖拉而发出的声音,有些刺耳。
这里都是些罪加一等的臣子。
北煜律例,为官者作恶,罪加一等,为官者犯法,从严判处。
起来,她今日倒不是来看哪位臣子的。
萧瑾欢在一处较为干净的牢前站定,目光落在里面蓬头垢面,衣衫却仍算是整洁的家伙身上。
算起来,这子今年也不过十几岁,与琮儿差不多同龄。
却壤之别。
萧瑾欢叹了口气,觉得世事无常,谁又能保证一辈子的富贵荣华呢。
她一直不愿意去相信,那个素来待人温润有利的三皇子,会是反叛之士。
领路的想上前去叫一声,让他来拜见一下,却被萧瑾欢拦住。
“劳烦您了,本宫想单独跟他几句话。”
那领路的是个眼尖的,当即应了下来,腾出霖方。
萧瑾欢淡漠的将目光移到关押之饶身上,却发觉对方闻声,已然察觉到了她的存在,她这一回头,恰好与他对视。
久久地未曾言语,萧瑾欢叹了口气,“论年龄,我长你几岁,你该唤我声姐姐,论地位,我是公主,你是罪臣,于情于理,你都该向我见个礼。”
萧丞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她在意的竟是这等事。
在这暗无日的地牢之中,待了那么久,很多事情,都已经淡漠了。什么宗族礼制,什么道德伦常,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呢。
要这世上有两种人不必向任何人屈服,一个是九五至尊,另一种便就是将死之人。
只是,萧丞听闻后,还是起身,向萧瑾欢行了一礼,“萧丞,见过公主殿下。”
黯了黯眸子,萧瑾欢轻扯了抹笑容,“我还以为,你会叫皇姐。”
“不敢与公主殿下攀亲。”
点点头,萧瑾欢倒是没再什么。
“有什么想知道的吗?”萧瑾欢先问道。
倒是让萧丞更加的不能理解,他笃定她不是来看他笑话的,却也没成想,她会想要为她解惑。
萧丞没言语,萧瑾欢重新又了一遍,“有什么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萧丞沉思了许久,“到真有一事,想要向殿下讨教。”
萧瑾欢扬了扬下巴,示意他问。
“为什么呢?”
蹙了蹙眉,望过去。
“我不明白,为什么那皇位,我坐不得呢?”
萧丞眼眶微张,“能者居之,我自认不必萧瑾珩差在何处,为什么皇姐就是不愿意让我来做北煜的皇帝呢?”
“就因为,我并非与皇姐,一母同胞吗?”
萧丞很不能理解,那大皇子无用暴戾,做不得也就罢了,为什么连他也不行呢?
在他眼里,皇姐一向是个明媚向上,却不屑世故之人,他也从未料到,最后那一刻,会是皇姐亲手将他拉了下来。
“萧丞。”萧瑾欢叫他,“无论如何你都做不了北煜的皇帝。”
“你,听过孟护,这个名字吗?”
果不其然,萧瑾欢在他的眸中看出了疑惑,“我想你应该是了解一些的,信阳军主帅,为父皇殒身。”
“你,不是萧家的血脉。”
萧丞不敢置信的望着一脸淡漠的萧瑾欢,这件事从她嘴里出来,仿佛是跟昨吃了什么一般,没什么用的事,却让萧丞顿在当场,崩塌了全部的信仰。
萧瑾欢继续淡淡的讲述着,“当年宋梦娥怀了你,却未同孟护成婚,他身死之时,托父皇照顾,宋梦娥请求,不愿改嫁旁人,才被以纳妃的名声,接近了后宫。”
“你与琮儿同龄,并不是你以为的上一岁。”
“就是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因为他不是萧家的孩子,所以,没资格做萧家的继承人,因为他不是萧家的孩子,所以萧瑾欢才无论如何都要将他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
“这……这不可能……”萧丞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子,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接受这种事实。这种从根本上否定了他的存在的事实。
“我没必要骗你。”
萧瑾欢继续道:“孟护是父皇一手培养起来的将领,当年京中只有信翎军一支军队,父皇觉得太过限制,便又建了信阳军,你父亲便是信阳军的第一任主帅。
虽后来信阳军随着父皇登基,逐渐趋于没落,可到底是真真切切的存在过。
萧瑾欢觉得无趣,正打算要走,想到了什么,停下回身重新看向此时怀疑人生的萧丞,轻描淡写道:“对了,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我当年带来保卫皇宫的兵,大部分是十几年前,信阳军的存留。”
“我就是用你父亲一手带出来的兵,将你从九五至尊的位置边缘,生生拉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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