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昏沉,虞若抱着膝坐在床上,望着窗外明月高悬,听着潮水般的蝉鸣,沉默不语。
万籁俱寂,唯心难平。
她生长于深宫内苑,什么肮脏龌龊事没见过,那座威严庄重的宫殿是天下最深的阴沟,里面飘着无数巧笑倩兮的幽灵,深夜之时,新鬼烦冤旧鬼哭。
可她依旧,渴望明亮的天光,渴望永恒的洁净,渴望有一天洗去所有的污浊与不堪。
月且歌、秋珣、温知言、顾朝暮……他们都是灵魂洁净无垢的人,像是毫无杂质的天光,只一点点,就能照亮她。
她想要的只有那一点点,被照亮的希望。
今天,如果那个畜生当真碰了她,她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然后自杀。
她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她就觉得浑身发冷,好像回到了那个雨夜,交错纵横的鞭伤,青紫相间的淤痕,残破不堪的衣服,还有那一双睁大的溢满绝望痛苦的眼睛。
那双眼在看着她,隔着血红色的雨水,悲哀地看着她。
她在唤她,公主,公主……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泪水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雪白的里衣上,晕染出月亮的形状。
“公主!”安心忽然破门而入,满脸惊慌的神情。
她极少有这样惊慌失措的模样,虞若立刻抹干净脸上的泪水,问道:“怎么了?”
安心咬着唇,欲言又止,身子不住地颤抖,“秋世子回来了。”
“那是好事啊。”虞若纳闷道。
“不是,是……”她跺了跺脚,挪开眼神,一咬牙道:“前线大败,秋世子受了重伤……”
虞若猛地站起身来,动作迅速地披好衣服,“去找月且歌来。”
“公主您要做什么?”
她神情冷静自若,只有慌乱中扣错的扣子暴露出她此刻心底的波涛汹涌,“去镇国公府。”
月且歌在睡梦中被拖出了温暖的被窝,又半梦半醒地被白燃扛着飞檐走壁,直到到了镇国公府方才清醒了一点。
镇国公府的人都认识虞若,但此时秋云谒重伤已经令全府上下方寸大乱,无人顾得上她,她径直走向秋云谒的院子,却在门口碰着了连勇候。
她不由得眸中泛起一丝冷意。
连勇候揪着太医不停地查问,那太医满头大汗,急得连连哀求,“候爷您先放我进去吧,世子伤重耽误不起啊。”
“放肆,你算什么东西,还敢指使我,我要不细细查问你,万一放个贼人进去怎么办。”
“候爷……”
一把寒光直接架在了连勇候脖子上,连勇候一愣,顺着剑锋看过去,对上一双清冷似淬冰的眸子,“让开!”
“明熙殿下,就算您是公主,我也是亲封的连勇候,你怎敢……”连勇候怒道。
虞若心如火煎一般,本就不耐,不等他说完剑锋一偏,就在他脖子上留下了细细的血痕,“本宫有什么不敢!”
血腥味激得连勇候怒发冲冠,伸手就要抓她,剑尖却直直指向他的喉咙,方寸之距,他霎时僵在原地。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