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疏目送着她，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方才轻笑着，喃喃道：“这次，你可要说话算数啊，小公主。”
回到宴席的时候，虞若神色如常，与林夫人继续谈笑风生，手指微微摩挲着茶杯。
回去的路上，虞若方才向安心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安心顿时怒发冲冠，“他一个相府庶子算什么东西，也敢肖想公主，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动手，简直胆大包天！公主，我们告诉皇上吧，抄家灭族都便宜了这个畜生。”
虞若沉声道：“不行，不能让皇兄知道。”
安心不解道：“为什么，公主，那畜生差点玷污了公主的清白。”
她目光幽幽地望着那不断晃动的车帘子，那在缝隙间偶然漏进的天光跳动着，有些晃眼。
她叹了口气，“你难道忘了，锦书之事了吗？”
听到锦书的名字，安心脸上的激动神情瞬间僵住了，她渐渐平静下来，眼中也蒙上了一层阴翳，闻得虞若的声音轻轻道：“当年锦书之事对皇兄伤害多大，我们都明白，安心，我不愿意因为这些事再刺激到皇兄了。”
她拉过她的手放在掌心安抚道：“况且今时不同往日，我们现在有能力自己报复回去了。”
谁也不能再白白欺负我们。
谁也不能。
“不过，我勾心斗角了半辈子，想不到今儿却在这种小沟里翻了船。”虞若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果然人还是不能太放松警惕了，蝼蚁有时候也是能咬人的。”
“那林夫人也是，放纵姨娘嚣张到这个地步，连公主的主意都敢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安心恨恨道。
虞若伸手掀开帘子，望向外面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轻声道：“林夫人可是个真正的聪明人，你瞧，如今不就有我来替她出气了吗？”
将捧杀的手段玩得炉火纯青，这种耐心与心机才真真令她佩服。
“公主的意思，是林夫人也……”
“她自然没插手，火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又何须她来添柴。”虞若望着那摊贩边流连踌躇的儿童，不由得展颜一笑，“不过，这拙劣而愚蠢的计划能进行得这么顺利，那四姨娘还真得好好感谢这位大夫人。”
“可是，林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公主真的嫁给那畜生，不是反而对她不利吗？”
虞若叹息着放下帘子，“这才是她的聪明之处啊，就是因为如此，谁也不会怀疑到她身上去。首先，我是皇兄最宠爱的公主，身边不可能没人保护。其次，就算林建书真的得手了，依着我的性子，我只会让他生不如死，更遑论皇兄一怒。她这是，拖着林府做垫背也要弄死那个女人和她儿子啊。”
这是，把她也算计进去了呢。
好心计，好胆魄。这得是恨到什么程度了啊。
安心沉默了片刻，道：“可公主之前不是说，林夫人帮过娘娘吗？怎么会……”
“安心，人都是会变的。”记忆里那个总是没心没肺似的公主温柔地凝视着她，“更何况，母后已经去世那么多年了。”
那明媚的眼睛似盛满了天光，落不进一丝阴霾。
可安心就是觉得，那双眼更像是一层云雾，它耀眼，夺目，却也遮蔽了真正的公主。
她藏在光后面，谁也看不见她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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