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槐手边还放着方才在梁氏身上作恶的窄刀,刀尖已经卷了刃,把手上全是斑驳的血,一股股浓重的血腥味顶风都能飘出几丈远,而此时又已过了龙抬头,乡下田间气温渐渐升高上来,方才苏醒的苍蝇蚊子闻到了阔别已久的腥甜,立刻不管不关嗡嗡叫嚣着往那刀上扑,结果那还没长稳的几条细腿才一落地,全都扎在了粘乎乎的血液里,受了个灭顶之灾,生生把自己淹死了。
他们躲过了一个严冬,临近初春,眼看着就要柳暗花明,终于还是因为一时贪嘴死在了这夜里。
也不知道瞑不瞑目。
那陈槐朝儿子吼了两嗓子,见儿子没动,三角眼里寒光更盛,要不是有侯府的人震着,他看起来就要把那孩砍死了。
陈槐三角眼眯成了一条缝儿,抬手去摸身边的窄刀,被左云策及时发现,一脚将那脏兮兮的利器踢飞起来,翻了好几个刀花,砰的一声扎进了身后的房梁上。
“陈庄头,一个孩子,何至于动这么大的杀气,人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还想对你亲儿子动刀动枪的,多少有点不合适,”洛嫣然缓步走到陈槐旁边,挡住了他瞪向那家伙的视线,讥笑一声,“再者我还在呢,你当着我的面这么作威作福,是不是太不把侯府放在眼里了。”
陈槐震了震,脸上前一秒还杀气凛凛的表情,不过一个抬头,竟然就阳春白雪赤胆忠心了,“三姐勿怪,我家这孩子,时候我就是太宠着了,您瞧,给他惯得一点规矩都没有,见到了您也不知道行个礼,光在那哭,真是有伤体统。”
洛嫣然紧紧拧着眉头,居高临下地看着陈槐,心里十分不可思议,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做到如此厚颜无耻的,儿子都快吓成鹌鹑了,还能在这睁眼瞎话得这么冠冕堂皇,一副我没错,我做的很好,只是他没有接收到的神色,这脸皮要是能成张揭下来贴在城墙上,那本朝的边关防御还怕什么蛮夷胡掳?打他丫的!
陈槐手里没炼,但也没耽误他吓唬儿子,脑袋一转,躲开了洛嫣然挡在他面前的身影,狗似的朝陈生一呲牙,好似嘬得牙花子疼,但这次倒是没有再跟陈生发狠,换了一种一听就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怀柔语气朝那孩儿召唤道:“好儿子,来,上爹这里来,你娘身上脏,你过来,明爹给你做糖花儿吃。”
陈生苍白的脸骤然红了起来,嘴角抿紧,好像在努力忍耐着什么。
陈槐没看清儿子脸上变化还在自顾自地,“你不是最喜欢吃糖花儿?明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好不好?”
陈生好像受了好大的惊吓,目眦欲裂,突然转头,对着墙角哇哇吐了起来,听那动静活像是要把肝脏都一块吐出去。
陈槐口中那所谓的糖花儿与市面上卖的可不是一个东西,此糖花儿乃是他年前去铁匠铺打铁,见那烧红的炉子里火光撩撩甚是好看,便自发地想象到血与火搭配之后可能会有什么神奇的东西诞生,于是当夜里将梁氏好生折磨了一通后逼着她起炉烧灶,用自己的血做成一朵朵鲜红的烙花。
而他瞧见那“花儿”果然鲜艳好看,鲜美入味,顺手塞给了陈生两块,逼着他当着梁氏的面儿吃下去。
陈生起初自然是不敢的,但后来发现每次只要娘亲做了个东西,他假装开心的吃下去之后,陈槐就会有三五的时间不再找他们麻烦,甚至还愿意主动回来帮忙干点烧火摘材活儿,家里安稳宁静,几乎贴近了陈生梦中最想要的好日子,之后陈槐在给他“糖花儿”他便会硬着头皮装作开心的吃下去。
就只为了能有那么三五的平静,可以让娘亲不那么痛苦。
可他真的不想吃那个东西,他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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