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萍台在水中,观舞阁在岸上,每当河里花开,在浮萍台上跳舞,美不胜收,只是现在,大雨滂沱,不免残忍了些。
华依蝶站在岸边,迟迟不敢下脚,雪中舞的记忆瞬袭心头,彻骨的寒冷让她窒息无力。
岸边丝竹已然在催,桑榆皇帝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付公公极有眼力,悄摸上前。
“娘娘,圣上等着呢。”
华依蝶忧心忡忡看一眼观舞阁的高位,似乎不止有太后,好像还有……
“娘娘。”付公公又在催:“早点跳罢,少受罪。”
那个女人,也罢,地位不如你,那只能讨圣上喜欢了。
深吸一口气,踏进雨里,赤脚踩在积水的石板上,大义凛然似的一步步在暴雨里走向浮萍台,挽起的头发顺着脖颈如流柱般滴水,衣服早已浸湿飘展不开,这样的落魄,哪有半点舞者的光鲜,看了不免让人心疼。
汀兰不忍心,慢慢移开目光,饶是再不喜欢她,也不愿看她这般不堪,只因自己无心的一句话让她遭这么大的罪,汀兰心里高兴不起来。
桑榆皇帝想了想,拿过鼓槌潇洒一击,声音穿过大雨,沉闷而悠扬,雨滴在空中似乎抖了几下,比之前慢了许多。鼓声起,华依蝶立马备好姿势,全然没有刚才的不安和纠结,在舞里,她足够自信。
“咚……咚……咚……”
华依蝶的舞步与桑榆皇帝的鼓点极为契合,被雨落展不开的衣袖在灵活的身姿下,仿佛赋予了生命,给这舞添了几分活色。
美,不是惊心动魄,而是一点点渗透到心底。
太后频频点头。
这样自信恣意的华依蝶,汀兰第一次看到,原来努力的人从来不止她一个,这样的人,不该被这样对待。
打心眼里,她开始同情她。
一舞大气不失洒脱,灵动而又随性,身姿动作行云流水,溅起的水花都好似刻意安排,增了诸多美态。
许是真的忘情于舞中,华依蝶脚步一滑,直直往侧栽去,半天起不来,这可把众人吓得不轻,太后直接从位置上走了出来,汀兰揪着帕子担心的看向浮萍台,桑榆皇帝则是第一时间扔掉鼓槌,冲进雨里径直跑到台上,下人纷纷让道。
华依蝶侧躺在雨里,头部已有大滩血迹,桑榆皇帝丝毫不介意把她抱在怀里,一边跑一边说:“快,宣太医。”
下人顿时拥前顾后,七手八脚,小心跟在皇帝身后。
即位后,从未见过皇帝如此失态,太后的心里有些滋味,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那个他。
殿前献舞,遭人暗算,脚踩银针血流不止,没有命令,只能跳,往死里跳,所有人在笑,唯有他在哭,所有人在看,唯有他,一把抱住自己,毅然决然走出大殿,之后自己入了冷宫,而他差点丢了太子之位。
后来,问他,那么做,值吗?
他说,值。
想必这次,他应该也是动了情的吧。
门口傻傻张望的人,不知道,此刻她在想什么呢?瞧着汀兰孤独的背影,于无声处,悄悄叹气。
君王……
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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