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妙勉强维持着肃然之态回到别院,便再也按捺不住,抓住羲和一只臂膀急问:“快说!你方才是怎么说服那个老冬瓜的?我看他顽固得很,不像是几句话就能说服的样子啊?”
羲和唇角微翘,叹息道:“适才我出手救你,着实伤了下神,现在肩背还隐隐有些酸痛呢。”
姜妙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上前又是捏肩又是捶背,好一通伺候,这才略带几分狗腿地问道:“现下您是否有心情给我这等凡人好好解释一下了吧?”
羲和神态悠闲地闭上眼睛,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其实并没有什么玄机,我自然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终以至诚感动了黄老参军。”
姜妙立刻将谄媚之色收起,在羲和的后颈上狠狠一捏:“叫你耍我!”
羲和痛嘶一声,笑道:“怎的这般开不起玩笑了?我确实是用言语说服了他,不过,还用了一点小手段。”
闻言,姜妙立刻凑上前去:“什么手段?”姬恒虽不像她这样激动,却也是支起耳朵,仔细聆听起来。
羲和笑道:“我只是同黄参军说,你一个小小女童,既无深厚功底,又无超常气力,却能轻而易举打败黄小将军,凭借的是你有一位世外高人的师父指导。”
姜妙蹙眉细思,想到庖乙,勉强道:“这话倒也不算错。但,这和他服输有什么关系?”
羲和道:“我告诉他,这位世外高人乃是我为府里特意聘请,所以不单是你,从我这兵士中挑出任意一个,都能以一敌百。”
姜妙立刻明白过来,笑道:“你好坏啊!乙父除了我之外,又哪里教导过这府里其他人?你这分明是鸡毛当令箭,唬他呢!”
羲和肃容道:“我可不曾口出诳语。我不过说这高人是我聘请,又说我的兵士能够以一敌百,这些可都是句句属实。他若是如你一般误解,却也怪不得我。”
姜妙顿时笑容更盛:“你虽不打诳语,却言有不尽,你不说这高人使你聘来做厨子的,也不说你的兵士虽厉害却不是高人所授,那个老冬瓜还是受了你的骗了!”
羲和笑容淡淡:“正所谓兵不厌诈。不只是我,你二人也当牢记,日后与人相交之时,切忌倾囊相授,毕竟这世上最难测者是人心,最易变者,也是人心。”
姜妙闻言,莫名一阵不舒服,她调笑道:“难道我对你也要有所保留,秘而不宣吗?”
不想羲和却定定地看向她,眼中殊无笑意:“这是自然的,我如今自古尚且不暇,不要寄望于我能时刻保全你。”
他说的这样严肃认真,姜妙只觉心头一阵沉闷,再也笑不出来了。
姬恒见她二人沉默,连忙转换话题:“可你只是如此一说,那黄骁便屈服了么?我看他并不想这样怕事的人。”
羲和回过神,续道:“当然不是。是以,我便与他剖析厉害,这冀北军营之中,想要再找出功夫堪比黄宪的并非易事,而黄宪经此前一役,内力空乏,又有外伤,此时再战,极大可能还是会输。输给阿妙一次尚可说是轻敌;可若再输一次,只怕是冀北军的士气要受极大打击。再衰三竭的道理,没有将帅会不懂,黄参军便为冀北军士气和自己儿子的人望考虑,也断不会再比过。”
姜妙连连点头:“老冬瓜之前要杀我毁约之时,也确实只字未提过要再比。但,就因为他输不起,便肯交出兵权,退位让贤吗?”
羲和颔首道:“单只这一点自是不行的。但他此时正是进退维谷、骑虎难下之境,我自然要多做体谅,好好争取。我与他道,我此次前来,只为协助平叛,并非是为夺权。我虽执虎符,但他仍是冀北军的统帅,我所图者,不过是一点指挥之权,而不致被排斥在战事之外。待到战事结束,我自将军权原样奉还,绝无将冀北军据为己有的意思。”
姜妙好奇道:“你这一套说辞不是与之前对那些典政们所说的一样嘛!他还真信了?”
羲和笑道:“他自然是不那么相信的。但我既然如此说了,他心中多半还是要好受一些,毕竟似我这般身份,说出的话还是不太好反悔的。”
“然后他便同意了?”
羲和摇摇头:“我随即向他许诺,若是他肯让我执掌兵权,我不仅保他权位无虞,还会将那位世外高人请来,悉心指点黄小将军武艺,一直到平叛结束,我回朝为止。”
姜妙犹自怀疑:“他这就答应了?就为这一点小恩小惠?那只老冬瓜岂会这般好打发?”
“他会!”说话的却是姬恒。只见他抬起头来,双目炯炯:“你稍微看一下资料便能看出,黄骁对自家亲戚尤其是晚辈格外爱护,他家族有数人在冀北身居要职。而黄宪更是他的亲生儿子,是他引以为傲的继承人。他为了培养黄宪耗费的心血旁人根本无法想象,公子便是给他天大的恩惠,也不一定比得上教导他儿子的情分。从一开始的比武到后来的谈判,只有这一点才是真正抓住了黄骁的脉门!示威在先,怀柔在后,果然不愧是羲和公子,此计甚是高明!”
羲和含笑回礼:“公子谬赞。能有人解得羲和此计,羲和心中亦甚是欣慰。”
姜妙酸溜溜道:“你们两个大男人公子来公子去的也不嫌腻歪!难道真当别人什么都不懂吗?做出一副他乡遇故知的样子来!”
羲和与姬恒相视一眼,皆是莞尔。羲和挑眉道:“你是我亲自教导,自然该是没有什么不明白的,不然,岂不是显得我教导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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