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厂工会主席又把利害关系给商珏摆了一遍,“你也看到了,我们去找许之谦,他根本不愿担责任,更没打算和你结婚。如果孩子出生来后,他的家人也不承认,那你就得自己承担后果。你的一生就毁了。”商珏还是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拒不接受来自各方面的劝解,单位急得没办法,但又不能强行拉她去做人流,最后,厂子鉴于她造成的影响极坏,不但给予她记过处分,还开除了她的团籍,从此断送了她的政治生涯。商珏的事车间开了几次大会也没能解决,最后厂子也来劝解,就是不行,没办法,厂子只好给她处分。
公告贴到厂门口,白纸黑字的写着:络筒车间女工商珏,未婚怀孕,多次做工作未果,仍坚持把孩子生下来,影响极坏。厂子决定,给予记大过处分,并开除团籍。这份公告一下子让全厂的人都知道了一个女工未婚怀孕的事。人们都想看看这个敢顶住压力,挑战世俗的人。于是,商珏不管走到哪,都如芒在背。她狠下心,装作没听到别人的议论。
厂工会和车间见做不了商珏的工作,又到许之谦的单位找他,想最后确定他的想法,希望他能看在商珏怀孕的份上,和商珏结婚。可他还是一付不负责的态度,让去的人也拿他没有办法。当找到他单位的领导时,领导也只能做工作,不能强迫,但却没见成效。最后,也只能不去管了,但吃亏的却是商珏。人们都在为她担心,她要怎么办,她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看到商珏怀孕了,而且又不能结婚,她的师傅没少劝她。并对她说:“你一个姑娘家还没结婚,就怀孕了,这让人听了不是那么回事。你要是能劝说对方和你结婚还好,要是他不负责任,死活不与你结婚,那你就不能再坚持把孩子生下来,要趁早想办法把孩子打掉。这样虽然让别人说一些难听的,但过一段时间人们就会淡忘它,你以后也许还能找一个人嫁了。要是你执意的把孩子生下来,对方不负责,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不但名声完了,以后也没人肯娶你了,你的一生就完了。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听了师傅的劝谏,商珏也动摇过,想把孩子打掉。可有时一想到一条生命就这样没了,她又不忍心了,还是想再看看。就这样,事情一直没能解决,孩子也在一天天长大。
商珏怀孕的事弄得满城皆知。介绍人忙去找许之谦讨说法,可是许之谦还是一付不屑的态度。介绍人急了,让许之谦负责,可他却说:“是她自己愿意我和做那事的,我又没强迫她。她怀孕不关我的事。她喜欢生孩子她就生。别来找我就行!”介绍人又去找许之谦的家人。许之谦的母亲听到这事后,一下子愣了。她深思了半天,突然怪声怪气的说:“哟,刘师傅,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说之谦让那女孩怀孕了,可我不能想像,因为之谦不是那样的人。说不定是那女孩和别人怀的孩子,想赖到我们之谦身上。你让那女孩和谁有的孩子找谁去。”说完还用不屑的眼神看了刘师傅一眼,然后就趾高气扬的走了。刘师傅没得到答复,只好作罢。
商珏怀孕后,她的名声可谓是大大的提高了,无论她走到哪,都有人指指点点的,尤其是怀孕后期,腹部突出,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她怀孕了,这更让她无地自容了。最后,她都不敢出门了,连上食堂打饭,都得让别人帮忙。
商珏怀孕的事没有告诉她的家人,因为她怕让母亲为自己担心,而且母亲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是去找许之谦的父母,也未毕有结果。她认为,自己能解决这件事。可是自从她告诉许之谦她怀孕后,他再也没来看过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之间已经结束了,可商珏还是不死心,想等孩子出生才能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
本来孕妇是要保养的,一是营养得跟得上孩子的发育,二是怀孕期间要有好心情,生出来的孩子才会健康。可商珏即没有条件加强营养,也没有好心情。外来舆论的压力比较大,让她承受着常人都无法承受的压力,而且怀孕又在消耗着她体内的养分,所以,她的身体有些不正常了,怀孕四、五个月时,应该开始发胖了,腹部也应该略显突出,可商珏反倒比平时瘦了许多,而且,因为营养不良,随着怀孕月份的增加,她浮肿的越来越历害了,工作也做不了了,车间只好照顾她上白班。她不能休病假,因为还有一大家人需要她养活。
第八章、
商珏艰难的让孩子在身体内生长着,自己还要承受外界的各种压力,将近8个月时就早产把孩子生下来了。因为没有家人在身边,陪她进医院的是她的师付。由于孩子不大,商珏顺利的产下一子。当她从昏迷中醒来时,护士抱着她的孩子来到她身边,笑着对她说:“看看你的孩子吧!一个比较漂亮的小男孩。”听到自己生了一个男孩,商珏忘记了分娩时的痛苦,忘记了她怀孕时外界的压力,幸福的流下了眼泪。“我做到了!我做到了!这回许家肯定能接受我!”在那个年代,人们是比较传统的,都喜欢男孩,要续香火。商珏因为身体比较弱,在医院多待了二天,三天后商珏出院了。她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告诉许之谦她生了一个男孩,好让许之谦和他的家人能接受她们母子。可许之谦接到电话后,生气的说:“我不是告诉过你,孩子生出来后别找我,找他奶奶去!”然后把电话撂了。听到许之谦的这番话,商珏的心凉了。难道他真的不会再要她了?那她今后怎么办?
商珏出院后,就带着孩子回老家了。她带着孩子在宿舍住不方便,会影响别人休息。因为还在月子里,她师傅请了一天假,陪她回去的。
见商珏抱着一个孩子回去,她母亲楞住了。“你这是?”商珏羞愧的说:“妈,你先别问这些,先让我师傅进屋坐,再给她做点饭。”商珏的母亲没动,看着她。商珏的师傅马上动手,把炕铺上被,让商珏和孩子上炕,说:“你快点到炕上暖和一下,走了这么远的路,天又冷,别再落下病。”然后又给商珏倒了一杯水,才坐到炕边。商珏的母亲见状,知道是商珏生下这孩子的,叹了口气,到外屋给她们做饭去了。
过了一会,商珏的母亲端进来二碗热汤面,让商珏和她师傅吃了,然后才又坐那和商珏的师傅说话。“她师傅,你看,还麻烦你将她送回来。谢谢你!”商珏的师傅说:“不用客气!我既然是她的师傅,就拿她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商珏的母亲想弄明白这孩子是怎么回来,就又试探的问道:“那这孩子?”商珏的师傅埋怨的说:“你这女儿就是太拗,认死理。她被那个畜生强奸后,就怀孕了。可那畜生却不肯负责,说他母亲不同意他们的事。商珏就是想让他负责,想让他家接受她,就坚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了。”商珏的母亲听了问道:“是你上次带回来的那个人不?”商珏点点头。她母亲又说:“我就说他对你没那么好心。又给你买衣服,又请你去吃饭。我怎么告诉你的,让你离他远点,可你就是不听,这下可怎么办?”说完无助的哭了。商珏的师傅看着这个破落的家庭,再要抚养一个孩子是多么的不容易,那无意于雪上加霜。但事情已经发生了,说什么也不能解决问题,只好从长计议。就对商珏的母亲说:“事情也许还有转机,等孩子满月后,让商珏带着孩子去找许家,也许看在孩子的份上,他家能接受她们母子。”没别的办法,也只好等待了。
可能是饿了,孩子醒了,开始哭了。他的哭声很大,一听就是个男孩。商珏给他喂了奶,他吃饱后,又睡了。商珏的母亲上前开始仔细看这个不该来的孩子。但一看见那个孩子,马上就喜欢上了,尤其是隔辈人,更甚。只见那孩子长得浓眉毛,大眼睛,四方脸。虽然才出生几天,就能看出是一个漂亮的孩子。商珏的母亲哭了,不知是高兴的,还是悲伤的。商珏见状,马上安慰她,“妈,你不要难过,等满月后,我会处理这个事的。”她母亲看了她一眼,那里包含一些疑虑,然后又把目光落到孩子脸上。也许感觉到有一股温暖的目光在看着自己,孩子又睁开了眼睛,并定定的看着外婆。商珏的母亲把孩子抱了起来,抱的紧紧的。见她这样,商珏和她师傅都没吱声,这个举动已经说明了一切,她已经接受了这个孩子,不管以后许家是否承认商珏母子,这个孩子就是商家的。
商珏的弟弟妹妹放学后回来,见姐姐回来了,还带来一个小孩,都好奇的围在一边观看。因为孩子太小,不能碰,只能在一边瞧着。长这么大头一次看见小孩,他们都很兴奋。她弟弟看着孩子傻笑不止;她妹妹则想用手碰孩子,被她母亲制止了。“你别碰他!他还太小,怕有细菌感染了。”她妹妹着急了,“那我什么时候能抱他?”“等他再大一大,你就能抱他了。到时候你别嫌他整天让你抱烦的慌。”商珏的妹妹没明白母亲说话的意思,“那这个小孩就是咱家的了,他不走了?”商珏的母亲也不确定。谁知道呢?她又说:“这是你们的外甥。你们都当姨和舅了,以后要有点大样。”商珏的弟弟和妹妹都伸了一下舌头。
本来商珏的弟弟妹妹对孩子还很好奇,还没等让他们喜欢,来自外界的舆论就让他们知道了,这个孩子会给他们带来不幸,于是,对孩子开始产生反感。商珏的妹妹在外面听到别人的议论后,回来对母亲说:“妈,我听人家说,我姐生的孩子是个私生子。还说是什么野种。”商珏的母亲打了她一下,然后看了商珏一眼。“别瞎说!你姐虽然还没和那个人结婚,但是孩子是有父亲的。等她满月后,就带着孩子去许家认亲。”商珏的妹妹不信的看了母亲一眼。
商珏的师傅在她家住了一宿,第二天就回城了。临走时,给商珏留下20元钱,说让商珏补身子的。商珏感觉很过意不去,她师傅让她不要多想,等坐完月子再说,然后就走了。商珏的母亲把她送到村口。
商珏的母亲回来后,又把商珏埋怨了一通,但却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认了。
自从商珏怀孕6个月开始显怀以后,她就没再回来过,所以家里人和村里人都不知道。如今孩子生出来,她才回来。母亲见商珏为了这个孩子日见消瘦的身体,更心疼了。她不想让商珏在月子里为烦心的事想不开,而影响恢复,就不追问那些过去的事。只是想办法为商珏做一些好吃的,把她的身体调养好。因为她知道,如果那个许家不负责,商珏今后就得自己抚养这个孩子,那她肩上的担子会更重。
商珏在家养了半个多月后,感觉身体恢复了一些,想到孩子还没上户口,就不顾母亲的阻拦,又只身来到单位,准备给孩子上户口。就是文章开头呈现的场面。
商珏来到厂子后,说明来意,没费多大事,就把孩子的户口给上上了。当时有文件,孩子的户口随母亲,商珏把孩子的户口落到她在厂子的独身宿舍中,这样孩子就有了合法的身份。虽然还没得到许家的承认,但孩子是有城市户口的。商珏给孩子报户口时,因为得有正式的名字,她给孩子起的名为:商盼之。即盼望许之谦能早点接受她和孩子。而且,孩子的小名为盼盼。
办完户口后,办手续的人看着她吃惊的说:“你从哪来?不会是从农村来的吧?”因为人们都知道商珏的老家在农村,而她在城里没有亲戚,所以只能回农村坐月子。商珏点点头。那人又吃惊的说:“这大冷天的,你还在坐月子,你穿的这么少,不怕落下毛病呀?”商珏无奈的说:“要是不赶快把孩子的户口落上,怕有变故。”那人同情的说:“手续办完了,你赶快回去吧!下午还有车吗?”“还有一趟车,到家正好天黑。”说完商珏冲她说了声“谢谢”,然后就走了。望着商珏的背景,那人不知说什么好。“真是个痴情的女子。为了那个不负责的人生下孩子,让自己遭这么大的罪。”天黑时,商珏才赶回家,浑身已经全冻透了。
见她不停的哆嗦,她母亲马上说:“快上炕暖和一下,你都要冻僵了!”商珏马上到火炕上盖上被,过了好一会,才觉得身上有了热的感觉。这一天,她早上就从家里出去,坐车到城里,中午也没吃饭,又赶晚车回来了。天这么冷,她一个坐月子的人,恐怕会落下毛病。但年轻人不知道这些,她只是心急,怕孩子的户口落不上,以后会有麻烦。还好,事情办得挺顺,一趟就办完了。她母亲见她这样,心疼的给她端来一碗热汤,让她喝了暖暖身子。但寒气还是侵透了她的骨髓,让她落下了毛病。在许多年后,找上来了,并折磨了她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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