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沅莹伏在裴叔玉背上,顿觉暖和许多,手脚也渐渐恢复了知觉,但她的四肢仍是僵硬的,因为一动也不敢动,忍了半晌,她终于说道:“你还是放我下来吧。”
这本是个极度危险的夜晚,但裴叔玉竟然有些心猿意马。他自傍晚在马场遇到刘沅莹,便在马厩周围布置了人手,也只是防患于未然,但在嘉明殿的夜宴上三皇子刘子馀的言行让他陡起警觉,在这个金碧辉煌的皇宫的某个角落,也许有人在策划着见不得人的阴谋,所以在宴会结束后,他并未休息,而是时刻关注着马厩里的动静,果然,半夜子时,阴谋出动了,一个穿黑衣的小太监鬼鬼祟祟地要往马槽里下药,被几个守在马厩周围的侍卫摁住,那小太监知道自己被抓只有死路一条,拼命挣扎,居然挣脱了去,这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裴叔玉万没想到刘沅莹一个娇弱的公主会有胆量跑到这里,本看她一身白衣站在清冷黑暗的夜里,像是从天宫里坠落人间的飘渺仙子,走进了一看才发现她已冻得发抖,吓得站都站不稳,不禁又气又笑。因着急处理抓住的小太监,以免拖到天亮了惊动背后之人,看到刘沅莹实在不能走,便主动背起她往太子宫中而去。
裴叔玉从小习武,背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可谓轻而易举,但他却觉得颇费力气。只因背上的少女吹气如兰,呼吸间阵阵幽香钻入他的鼻腔,耳后和脖颈像是有小虫儿在爬,想去抓又腾不开手,且手臂也不好受,与背上少女身体接触之处犹如火烤,十分难受。猛听得刘沅莹要下来自己走,立刻没好气的回答:“老实待着吧,耽误了审问,一夜的辛苦都要白费了!”
刘沅莹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两人一路沉默着来到了太子居住的义安殿。殿内黑沉沉一片,只有东南角上一间偏房里亮着灯火,几名侍卫将堵了嘴的小太监押进去,几乎不发任何声响。
屋内,太子坐在正中央的黑漆描金靠背椅上,神色疲惫,见裴叔玉背着刘沅莹进来,十分诧异。
裴叔玉将刘沅莹放在屏风后的短榻之上:“你先在这里待着,一会儿送你回去。”
刘沅莹看着裴叔玉转身出去,不禁长松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便抱膝坐在榻上细听外面的动静,只听外面一个侍卫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太监,鬼鬼祟祟地去马厩干什么?”
那小太监哆哆嗦嗦答道:“奴才尹兴,是东宫专管洒扫的杂役,方才去马厩并无不轨,只是……只是……”
“怀英,把从他身上搜出来的那包药灌他嘴里。”裴叔玉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任何起伏。
“不!不!太子饶命!裴三爷饶命……”
“想活命就老老实实交待,太子爷和裴三爷没功夫在这跟你耗!”
那尹兴似是怕到了几点,声音颤抖着说道:“数日前,一个四十多岁管家模样的人找到我,给了我五十两金子,让我往太子殿下的马槽里下药,我本不答应,但他们竟然抓了我的侄儿,他们说我若不听话,便把我侄儿阉了送进宫,我身已残废,老尹家只有我侄儿这一根独苗了……”尹兴说着说着痛哭起来,但似乎被人踢了一脚,随即变成了呜咽之声。只听那个叫怀英的侍卫问道:“你说的那个管家模样的人是谁,又是谁让他这么做的?”
那尹兴似乎颇为焦急,连连解释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在宫中从未见过此人,若有半句假话,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你背恩负主,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还妄想活命?我现在就能杀了你!”只听“噌”的一声,应是怀英拔出了剑,刘沅莹不禁哆嗦了一下,又听裴叔玉道:“慢!先将他押下去,严加看管。”
一阵脚步声过后,屋里一时静下来,刘沅莹悄悄从屏风后转出,只见刘子桓与裴叔玉二人相对枯坐,不发一言。映在窗上的树影微微摇晃,在这寂静的深夜犹如鬼魅。
太子脸色苍白,神情冷漠,忽地冷笑道:“看来是我平日里太宽厚了,竟有人敢在我这里玩花样,这次我要让他们看看,他们的太子不只会笑,还会杀人!”
裴叔玉道:“不仅要让他们知道你会杀人,更要把这件事当做是一块跳板,若是安排妥当,找出幕后之人,说不定我们能变被动为主动,利用这件事在朝政上换取更多权力。”
太子眼睛一亮道:“对,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次定要好好做他一篇文章!”说罢又突然想起了刘沅莹,问道:“你怎么会半夜跑到这里?”
刘沅莹未及说话,裴叔玉已答道:“这里面前因后果不及细述,我们还是先安排一下明日如何行事,夜里寒冷,我先送四公主回去,也免得惹人怀疑。”
刘子桓若有所思道:“好,我在书房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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