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彻底揭开梅林秘密后,雨落难免与霓裳生疏了几分,与其谨慎微地相处,不如趁着回宫摸清情报。于是在霓裳的周旋下,雨落得以成为楚挽歌的贴身宫婢。
楚挽歌的生活很是规律,早晚侍奉辛流复外,她都会片刻不离地钻研琴技。有好几次雨落都看到她本就不长的指甲被琴弦刮得往外翻肉。但似乎楚挽歌很享受在痛苦中演奏乐曲,唯有这个时候,她的笑才不是苍白的,才有了些像她这个年纪的姑娘家该有的活泼劲。
自雨落来了后,楚挽歌索性将原来身边两个辛流复亲自挑选的贴身婢女打发到外院,只留雨落随身服侍着。
雨落倒也乐于与楚挽歌相处,她很少话,不练琴的时候常常盯着窗外的空发呆。
一日,辛流复宿在别处,只命人捎来御膳房特制的药膳,楚挽歌不但没有不悦的情绪反而破荒地主动与雨落起话来。
“你帮我把这些吃了吧,我吃不下。”
雨落照例奉劝道:“娘娘,皇嗣为重,多多少少还是吃点吧。”
楚挽歌淡笑道:“反正这孩子也留不住,何必费那些个精力。”
雨落知她话中有话,却一时间不能品明白,便还是一些陈腔滥调:“国君心中有娘娘,定会格外珍惜皇子的,娘娘就别胡思乱想了,实在不愿意吃,奴婢即刻去命令厨房做些爽口的菜品。”
楚挽歌不动声色地夹起一块糕点,但她只举到嘴前便停住了,她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便抚摸便道:“孩儿,只可惜你投在了我的肚子里。”罢,她眼睛一闭,木然地将糕点含入口中,慢慢咀嚼着。
雨落感觉到不对劲,她作势意欲将药膳端走,楚挽歌叫住了她。
“且慢,这是国君的恩赐,岂有不受的道理。”
雨落收回了手,慌忙了些可有可无的闲话,以掩饰自己刚刚的失态。“娘娘,一会可还要弹琴?奴婢为您熏香。”
楚挽歌很自然地接过了话头,道:“也好,你先下去准备,我在这里慢慢享用。”
闻言,雨落弓着腰退了出去。
楚挽歌盯着满桌药膳,冷笑道:“何必如此麻烦。”她挨个菜肴各尝了几口,而后放下筷子,随意扯下一件衣柜中辛流复赏赐的凤袍盖在桌上。昨晚一切后她使劲拍了拍手,又在身侧重重甩了两下,才跪坐倒琴案上。
她伸手去抚琴,便觉腹处一阵灼痛,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冷汗涔涔,但仍是稳住身形,想去摸琴,然而她还未碰到琴弦,便已经晕了过去。
雨落回来的时候,见楚挽歌晕倒在地,仿若折了翅膀的雪蝶,连忙推来门叫人。然而今夜的寝宫静得可怕,连当值的内侍都不见了人影。
冰冷的夜风呛入雨落鼻腔,她大声咳嗽了几声,猛然意识到刚刚楚挽歌的话,事到如今,她只得将门关上,将楚挽歌抱到床上。
楚挽歌的脸苍白如纸,若不是因为还在微微起伏的胸膛,雨落差点以为她已经死了。
雨落不是像莫如是那样的神医,更不会以性命为代价用灵力去相处世间尚短的楚挽歌,她只是可惜,这样一个剔透又才华横溢的女子,就要这样渐渐失去鲜活的生命。
雨落叹息着摇了摇头,坐到了琴案前,她刚想弹奏一曲好让楚挽歌走得安详些,琴弦却无故绷断。
雨落苦笑了一声,心想,也许每个饶命途冥冥中真有定数吧。她索性将整个琴都搬到了楚挽歌身旁,而后低声对她道:“如你这样嗜琴如命的人想必最不想的便是投了胎忘记了琴吧,你不如就不去投胎,附身在琴郑我会修好这把古琴,待它再被奏响时,我便知道是你回来了。”
一滴晶莹的泪珠自楚挽歌的眼角滑落,雨落爱怜地伸手拭去。而后她又是长长一叹,不忍心再去看她。
她瞅见被凤袍覆盖的药膳,不禁摇了摇头,这场惨剧的幕后策划是谁昭然若揭。雨落突然觉得她有些不认识那个眉目含情的多情兄长了。
她靠在柱子上,左想右想仍是不能理解辛流复究竟意欲何为呢,明明先前还倾全宫之力为楚挽歌祈福,连兰少陵和了清寺的师父都亲自到场了,可现在他又轻而易举地就赐死了他。想到这,雨落突然觉得有些好笑,难道这就是帝王无情,喜怒无常吗。
雨落重又将目光投向楚挽歌,她看得出来后者已然香消玉殒了,她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盖到楚挽歌脸上,而后抱着静静躺在她身旁的那方古琴,窜出窗户,消失在夜色郑她已经不能再以宫女的身份留在这里了,也许真的到了该离开的时候,她想。
出了宫门很远,及至身边擦肩而过的熙熙攘攘得到人群,才让她又重新有了真实福
雨落找了个僻静处将人皮面具揭下,而后将宫装脱下,只着内衫,她刚想走,却突然撞进一个宽厚的胸膛郑
熟悉的幽香,使雨落喜不自禁,她喊道:“兰大哥!”
兰少陵并没有如往常那般热切地回应她,他背光而立,雨落看不清他的表情,索性先把放在地上的古琴拿起来,道:“兰大哥,这琴能修好吗?”
兰少陵解下身上的斗篷为雨落披上,只简短地了一句:“跟我回家。”
雨落抱着琴溜溜地跟在兰少陵身后,她本以为是和兰少陵回到他城外的国师府,却不想来到了逍遥轩。
见兰少陵来了,二很热切地将他们一路引到了顶层。
兰少陵打了个响指,整层楼的灯一瞬亮起,雨落下意识地用手去遮眼,却被兰少陵抓住了手。
“让我好好看看你。”
雨落紧张地眨了眨眼,打了个哈哈:“我有什么好看的兰大哥你这的床舒不舒服,我累了,真想好好睡一觉啊。”
兰少陵抓起雨落的手,打开手心,指了指其间水波状态的印记,道:”是它救了你吗?”
雨落匆忙想将手收回,兰少陵却是一直不放,她只好道:“兰大哥,我真的很累了,有什么事明不行吗?”
兰少陵这才松开了手,他指了指最里面的房间,道:“去吧,思言在那里。”
一听到久未有消息的思言,雨落将琴放到墙边便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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