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戎真的冷言冷语,古戈娅虽极力调合却也不免尴尬。三个人就这么有一搭无一搭地聊了约莫半个时辰,侍女前来通传大宴已准备妥当,三人便结伴去了大殿。
在安北侯慕容哲的努力下,如今居失朝廷的大宴在礼仪规矩上已与越国的宴会差别不大了。
居失天气阴冷,菜味偏辣,几日之间越国一行人尚未习惯这口味,如此未及酒菜下肚暖暖胃便先喝开了酒,酒还未过三旬,便有倒在桌上摔破酒碗的了。
饶是越致霄酒量好,脸已经红了,头脑却还是清醒的。很快,侍卫头领卢峰喝得趴了下去,如此一来,国主和一众居失的朝臣更是频频向他敬酒。
临席的端落儿不免担心,她不知道四皇子酒量有多大,而且几天没见他竟清瘦了许多。
她终于忍不住了,试探着提醒他道:“四皇子,你少喝一点…”
越致霄闻言点头,没再多言语,他此刻头疼欲裂,身体也极度不适,只能强忍着不表现出来。
“热闹了这么久,竟将主角忘掉了。”崇绒勿又端着碗走了过来,不过这次是到了端落儿面前道,“越国郡主不远万里来到我国,怎能不喝个欢迎酒,还望郡主赏脸!”
“不敢当。”端落儿道,“大人如此盛意,还是该我敬司军大人才是。”
她说着就要端起桌上的酒盅,却被崇绒勿拦住了。
“公主,在我们居失国,这迎宾酒是端的,而且一定要满碗饮尽。”看着眼前的人为难的神色,崇绒勿接着道,“老臣这酒也端了,只这一碗,郡主不会不给面子吧?”
端落儿犹豫着,正要接过酒碗,一旁的四皇子已站了起来,他舒展开微皱的眉头,朗声道:“郡主体弱,不宜饮酒,司军大人的盛意郡主已领,这酒就由我来替。”
还不待崇绒勿回话,便听汲霍道:“崇绒司军这杯酒既然是敬郡主的,四皇子虽然算是郡主的娘家人,可喝起来还有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不过,四皇子的话有理,郡主如今正是休养身体的时候,饮酒怕是不利。还是由我来替她喝。”
眼见国主亲自站出来要替落儿郡主挡酒,话说的又十分亲近,在场众位大臣都有些惊讶,可脸上却流露出不同的神色。
“要我说,这酒还是要落儿郡主自己喝!”汲箤忽然开了口,满是挑衅地看着落儿,道,“哥哥说四王爷代喝名不正言不顺,难道哥哥喝就名正言顺了,落儿郡主还没有嫁到宫中,那就还不是哥哥的妻子,而且这是迎宾酒。我可知道,落儿郡主是声名远播的奇女子,据说是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而越国的文人雅士都好饮酒,难道郡主还会被区区一碗酒难倒了?”
“汲箤!”汲霍瞪了她一眼,想制止她。
“怎么,难道我说得不对?”汲箤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丝毫不肯让步。
“汲箤公主言之有理,越国文人雅士确多好酒,也有颇多佳话流传。只可惜,我才疏学浅,尚不能及其万一。不过,公主既如此看得起我,我也不妨效其豪气。”说罢,端落儿不顾四皇子阻拦,将酒接过一饮而尽,那酒气呛得难受,她的面色立刻变得通红。
“哈哈,想不到郡主竟如此豪爽!在下很是佩服。”慕容哲首先起身击掌赞道。
“安北侯谬赞。”端落儿好不容易过了那股呛劲,脸上因那酒的作用飘了红晕,煞是好看。“我是真的不懂酒,这般牛饮,可惜了这琼浆。”
“郡主此言差矣。”慕容哲道,“饮酒,一半是酒一半是豪气,郡主那番豪气既已出来了,很快就会品到酒真正的美味了。不过,陛下如此怜香惜玉,怕是日后也不会舍得让郡主多喝。”
一番话说得宴上众人都跟着哄笑起来,崇绒勿悻悻回到座位上。
端落儿只觉得脸上发烫,不待她接话,司政古戈胥便端起酒敬道:“陛下和郡主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下臣提议众官举杯共敬陛下和郡主一杯,祝陛下和郡主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众臣闻言纷纷举起碗来附和道:“祝陛下和郡主,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端落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下已对一切清楚明了。
大约是因为宴会之前得罪了南宫妃,崇绒勿才会如此难为自己吧?
至于汲箤公主,可能是因为莫府宴会上的事情而记恨于自己。
慕容哲和古戈胥显然是在帮她解围,他们是何用意,她仍不明了,只能粗浅地揣测,慕容哲是出于西鸠与越国的旧谊,而古戈胥,也许在居失朝政日稳,军队影响降低的情况下,开始和司军较劲了。
想到这里,端落儿不由暗暗摇头,不以善意来揣测他人也实非她所愿,之所以要看明白,无非只求自保,图个清静。
越致霄这边虽应了端落儿,多喝不多喝却不是他说了算。眼见着又一名朝臣前来敬酒,他眉头虽略皱了些,却还是端着酒碗站了起来。
四皇子在越国时喝不喝酒全看心情,如今之所以在此勉力应酬无非也是为了顾全她,希望不要给人落下话柄。
端落儿正无计可施之时,发现汲箤公主已站在桌前,对着她道:“我与四皇子有旧谊要叙。郡主请去我席上坐一会儿吧!我们居失没那么多忌讳,郡主既是我未来的嫂嫂,坐在哥哥旁边也没人会说什么!”
她说完,又看了慕容哲一眼,道:“司礼大人,你也不用偷偷瞪我了,我的脾气一时半会改不过来。”
居失朝中皆知,慕容哲教导汲箤公主已有数月,却鲜有所成。汲箤这一番话,惹得众人哄笑起来,端落儿也只得换了位子。
待汲箤坐定,越致霄问道:“公主这是干什么?”
“当然是帮你啊,你看不出来吗?”汲箤小声地回答,“有我在这里和你说话,他们就不敢让你喝酒了,谁敢来,我就把谁骂回去!”
“怎么?公主最担心的人不是国主吗?”越致霄看着汲霍寻过来的眼光,明知故问地道,“怎么舍得把他身边的位子让出来了?欲擒故纵也是要看场合的。”
汲箤见被他看穿了把戏,却还是不肯承认,嘴硬道:“什么欲擒故纵,我听不懂你的话!我来帮你,你不领情也就算了,居然还歪解我的意思!”
越致霄道:“好,那我就多谢了。公主若真有帮我之心,我就斗胆多说一句,公主是真性情的人,也许是以往对落儿郡主有什么误会,但落儿郡主心地善良,也从无对公主不敬之意,望我离开以后,公主不要为难于她。”
“我哪难为她了?”汲箤本想像对哥哥那般理直气壮去逼四皇子改口,却没僵持两秒便败下阵来,饶是她古怪精灵,眼睛一打转便道,“罢了罢了,看在我也与你说过几句知心话,勉强算得上个朋友的份上,我考虑一下!”
越致霄见她这番模样,爽直中带着娇俏,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看汲箤就能知道,若端落儿能得到汲霍宠爱,那汲霍一定会将她保护的很好,自然不用再担心什么。可若端落儿仍如在皇宫中那般,有汲箤的关照,她至少会好过很多。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