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后来……
她……还像母亲吗?
没有一点像了吧。
在前世拼命挖新闻,做新闻的那些年里。
总有不喜欢她的人说,凡她手之新闻,可读性虽极强,但却未免太过刁钻犀利,几乎毫无情面可言。
也说若不是她沈言清好命,在全国最权威的报社工作,上头有官方护着,怕是早就不知道死多少遍了。
是啊,早不知死多少遍了,其实她那年就该死了的,可奈何老天……不肯收啊。
连前世最为敬重的老师给她的最后寄语也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望识乾坤大,仍怜草木青。
但她其实真的……真的也想活得旷达洒脱,温和善良的。
可,最终也没让自己由受害者变为施害者已是她能做到的极致了。
因为那些年里,只要一闭上眼。
满脑子都是倒在血泊中的母亲,从二十层的楼上轰的一声落下的父亲,和最后郁郁而终的外公。
她为什么选新闻,为什么比计算机系的学生还要认真地听计算机的专业课,啃计算机系的专业书……
都是因为,她要报仇啊……
而她无财,无人,无权,无势,要想扳倒那群人谈何容易啊。
即便等她挤破头进去了,那群人怕是早就开始闲适地安度晚年了。
可他们,凭什么,凭什么……安度晚年!
她拼命搜集证据,拼命做新闻,就是为有朝一日,在他们的恶行公之于众后,可以借悠悠之口,借舆论之力,去扳倒他们……
当热搜怎么撤也撤不下,当那些铁证在网页上怎么删也删不掉的时候……
轰……雪,也终于可以崩落下来了。
“嗒”的一声,不知何时溢出的泪,湿了睫羽,轻滑过脸颊,打在了书页上。
好似寒潭里突然荡出的一丝涟漪,轻不可闻,微不可见。
而那泪也恰好晕了两行字。
上面正写着不知哪位隐士的故事:先生未答,笑而不语,只提笔赠以一言,曰: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
少女睫羽翕动,垂着眼眸。
她本以为这些于她而言,似乎都是很远很远的事了,没想到,如今再想起来,依然还是那么清晰啊。
别有天地非人间?
这是老天都在劝她放下吗?
可若都不曾拿起,又何谈放下呢?
路,还是得走下去。
既然老天从不肯帮我,那我便只有自己来了……
少女思及此,轻拭去泪痕,勾了唇角,抿出了一个弧度适中的笑,但眸色却清寒入骨。
既是悬崖百丈冰。
那,又何惧迎面风雪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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