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律想要对付唐月轻的事暂时搁置了,儿子薛兴郭的事让赵老大大动肝火,若是他还不消停,可就不是罚俸这么简单了。
温晖也要回李唐了,唐月轻率一众休沐的好友在东京城外为温晖践行,温晖喝了唐月轻敬的酒,面色凝重的看了看东京城墙上的禁军,有望了望门口进进出出的百姓,没有多什么废话,钻进了马车。
唐月轻派五护送温晖,令他送到淮北,将温晖送入唐境后再回来,以防向薛兴郭这样的二百五报复温晖。
薛大人老实了,唐月轻也乐的清闲,躺在家里逍遥度日。这两夜凉,夜里下起了夏雨,一下便连绵不停。这一早,唐月轻在老杜的提议下,打算去看看自己的庄子和佃户。
唐月轻的庄子在汴京城外十里左右的地方,全是靠河的田地,唐月轻坐在马车里,搓着手哈气,李涟歌笑她们去女子学院上学了,只有香今日闲了有空,她裹着绿萝披风,手里拿着刀,给唐月轻削苹果吃。唐月轻看着香的脸蛋,突然的道“香,来,咱们商量个事。”
香抬头看了一眼唐月轻,手中继续削皮,道“什么事?”
唐月轻往香身边凑了凑,“你会唱曲吗,会的话唱给我听听。”
香没有话,笑着摇了摇头,再没有搭理他,唐月轻讨了个没趣,只好坐回去,掀开马车窗帘,看着外面,牛毛细雨涓涓的下着,老杜他们身上都有些湿,透过一层雨雾,前面一座普通的村庄已经可以看到,村口几棵大树,树下站着很多男女老幼。
车停下来,唐月轻掀起马车门帘,示意蹲下当下马凳的仆人走开,跳了下来。回头伸手,香一愣,手搭在任宁手上,跳了下来。村民都跪拜在地上,为首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也要拜倒在地,唐月轻赶忙扶起他,苦笑着道“老人家,受你这一拜,我不知要折多少寿咧。”老人拄着拐杖,对唐月轻尊老的行为颇为满意,笑呵呵道“听杜壮士,主人家是个宽厚的少年郎,今日一见果然不错。老儿带正阳村六十九户,见过东家。”
唐月轻看着这鹤发童颜的老人,好奇的问道“老人家尊姓大名?今年高寿啊?”
老者拱手道“老儿当不得尊,姓钟名卫,老垂怜,今年已经七十有六啦。”
唐月轻赶忙拿过翟管家给自己撑着的伞,给钟老打着,扶着他进村。正阳村的村民见了,都放下心来,这东家看着是个读书的,性格宽厚,在这样的人手下讨生活轻松些。若是换了刻薄的,日子就难熬了。
唐月轻一行进了钟老的家,钟老的家是个普通的农户人家,土墙木扉,门前是条溪流,河边一路种着许多柳树,郁郁葱矗进门坐在院子里,村里有名望的几个老人都和唐月轻坐在一起,聊着村子的事情。一个农妇从房子里走了出来,跪下对香叩头,道“主母请到内室来。”
香急忙摇头扶起她,“大娘,您误会了,我只是个婢女,不是主母。”
农妇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香,不是主母也快了,方才在村口还看到东家亲自扶着她下车呢。随即道“原来如此,那姑娘自便,有什么吩咐喊一声,老妇人便会过来。”
香点点头“大娘不用管我,去忙吧。”
唐月轻吃了些农家饭,听老人们讲了村子这两年的收成,徭役,赋税的比例。还视察了一下村子里的地。满足之至。想起了以前电视里看到的领导下乡,和村民们一起聊的画面。
“其实接触接触这些人,听听他们在想什么,在什么,还是很有意义的。”
唐月轻坐在回去的马车里,对香道。香点点头“我以前也是过着这样平淡的日子,安闲自在。”
唐月轻问道“后来为什么会发生饥荒?”
香紧了紧披风。缓缓道“后来,庐州节度使韩岩丰征兵征粮,和大周作战,阿爹被乡官抓了去当兵,便再无音讯。男人都没了,女人又饱受官府欺压。地都没人种,又赶上水灾,阿娘带着弟弟和我抓青蛙和蛇吃,后来,青蛙和蛇越来越少,都被其他灾民抢着抓光了。阿娘也饿死了,弟弟哭闹了一夜,第二早上便没了气,我一个人跟着乡亲一起北上避难,结果一路上越走人越少,那夜里,我没有睡,起身去门外,看到几个大人围在一起,烤一条胳膊。第二果然又少了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我当时很害怕,趁他们不注意,偷偷溜了,才幸免于难。”
唐月轻看着香毫不在意的着自己悲惨的过去,心里一疼,这就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已经被生活磨砺的承受起她这个年纪不该面对的一牵乱世人命如草芥,她应该体会最深刻吧。
香看出了唐月轻眼中的同情,笑着道“不过我是个幸阅,阿娘,我出生时,有大师不请自来,进门算命,我是逆改命的人,有富贵之相。算起来他的也不差,认识的人都死了,我却还活着。和灾民一起被贩卖,就遇到了侯爷。侯爷是个宅心仁厚的,而且还有本事。待我如亲人一般,如今有吃有穿,还有马车坐,可不是应了富贵之相。”
唐月轻摸摸香的头发,道“放心吧,一切都过去了。咱们虽然名为主仆,可在我心里,你就像歌笑一样,是我的妹妹。什么时候你遇到心仪的人了,我会让你风光嫁出去,谁敢欺负你,我唐霸绝不答应!”
香先是重重的点头,又疑惑的问道“唐……唐霸?”
唐月轻微笑着道“傻丫头,别问了。”
香点点头,不在过问。她早就是一个干脆利落的人了,如果有一丝犹豫,是活不到现在的。
回到家里,唐月轻看到了李沂一身便装,坐在正堂。见到唐月轻回来,李沂起身走了过来,笑着拱手道“兄弟,你可算回来了,让哥哥等的好苦。”
唐月轻坐下,示意香上些饭菜,问道“哥哥今日没同处恭他们去游玩吗?”
李沂自从认识了楚词,就喜欢上了东施效颦,学着楚词把扇子骚包的一展,扇了扇道“今日赵义和词来过,是想请兄弟参加宋二姐召开的游园诗会,介绍一些青年才俊以及贵女佳人给咱们认识认识。”
唐月轻盯着李沂的扇子,又看了看屋外的夏雨,道“哥哥,你不冷吗?”
李沂闻言一愣,尴尬的打着哈哈道“此乃我辈读书饶风度,什么时候都不能丢。谈正事,谈正事。”
你一个边镇将军,什么时候成读书人了?
这二货,冻不死你,还给我装大尾巴狼!唐月轻鄙夷的看了看李沂,道“哥哥,兄弟刚才去城外巡视庄子,这会子有些头痛,可能是受了风寒,就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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