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知道木仁迟早会问这句话:“那先等会,我详细和你说下先。我也只知道一部分,其他的谁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接着便说出他所知道的消息。
事发那天,木仁老爸下地刚回来,老两口还种了三亩地的口粮和一个园子的菜。将近农忙,需要给地放水准备收割水稻。当时正是傍晚。老妈在家里带着豆豆,孩子聪慧,在木仁离家之前就学会了走路,现在已经可以自己满院子跑了。二叔家和木仁家里挨着,当时他正在门口抽旱烟,烟雾里看见他大哥黑着个脸背着锄头回来,身上一身湿透了。正想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见木仁他爹原本低着的头抬起来望着他,一双原本苍老的眼睛圆睁着,双眼发红,看见他便举起锄头打来。二叔吓了一跳,懒驴打滚躲过一锄,连忙爬起来跑进院子里把门关上,木仁他爹一击不中,继续追赶,二叔躲进院里关上大门后,他却停下了,待了一会儿便继续往家里赶。
二叔正舒缓自己砰砰地心跳,就听见隔壁院里传来木仁母亲的呼喊,原来木仁他爹回家正好碰上和大狗玩耍的豆豆,他正学着大狗一样蹲着地上看着大门口。似乎大狗听见了老头的脚步声,便停下坐姿向门口跑去。豆豆跟在大狗后面,看见爷爷回来还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只是原本听见自己的叫声的爷爷会放下家伙事儿,把自己举在脖子上,这次的爷爷却抬起锄头砸向了大狗,大狗惨叫着、瘸着推跑开。豆豆还以为是什么游戏,跟着大狗后面学着惨叫声也跑了。爷爷举着锄头紧追不舍。屋里正做饭的奶奶这时听见狗的叫声走了出来,正好看见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惊呼着大声喊叫,一边上去夺老头的锄头。只是没想到老头听见她的呼喊,转身便追她而去。
吓到的二叔听见呼喊也不犹豫,拿起打猎用的猎枪便赶了过来。正好看见老头正在追杀木仁母亲。他鼓起余勇叫着让老头停下,只是似乎没有任何作用,他只好朝天开了一枪。枪声吸引了老头的注意力,只是这时老太太见到二叔出来救命,连忙大声呼喊,只是脚下不注意,碰到了以为在玩游戏的豆豆,拌了一跤。老头被呼喊带回,批头一锄正中老太太面门,正张口呼喊的老太太当场倒地,锄头斜斜地嵌在面门上,老头取不下来,便丢下不管,举起正躺在地上的豆豆狠狠地往地上摔去。二叔见状不再犹豫,对着老头的后背开了一枪。只是豆豆还以为爷爷在和他玩举高高的游戏。开心地被爷爷举得老高,然后狠狠地被摔在地上!
说完这段话的二叔早已泣不成声,蹲着地上老泪纵横。一旁的两个木匠也是连声叹息。木仁身子颤了颤,被白灵搀扶住,原本干涸的泪水又点点渗出,挂在脸上。脸上却有些发红。
白灵却似乎不为所动,只是问道:“后来怎么样?”
二叔收拾眼泪,回道:“后来我报了警,警察看过现场后又问了当时听到声响过来的乡亲,收走了我的猎枪和你爸的锄头,做完笔录就走了,我给了他们你的电话,可是我们一起给你打电话都不通,警察还找到你们工地的老板,可是老板当时说你已经回来了。后面我怎么打电话给你你的电话都显示不在服务区。”二叔说完又道:“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是没办法。我亲手杀了我哥,木头,你要是想报仇,你二叔这土埋脖子的半条命你随时拿去……”悲怄的他彻底瘫坐在地上,掩面痛哭。
“这不怪您,这事就这样吧。”木仁深吸一口气,说道。
说完走到棺材前,看着三张熟悉的脸,吐出一口气,示意木匠把盖子钉上。嘭嘭声里,三具尸体随着棺盖合拢,陷入了永恒的黑暗之中。
白灵仔细地盯着木仁,没有任何举动。
日头渐西,山背上一条长长的队伍缓缓前行着,凄婉的哀乐在山谷间回响,惊起一片飞鸟。木仁抱着三个灵位走在前面,三根哭丧棒挂在腰间。白灵站在他后面,不时往天空撒些纸钱。队伍最后在山背的一个大坑前停下。几个乡亲将肩上的棺材轻轻放在坑旁边。木仁放下灵位,跳进大坑里,分别用三根哭丧棒轻拍过划好的坑地。随后爬上来。先谢过几个抬棺的乡邻,散过香烟,例钱。众人歇了一会儿。便把棺木抬进大坑,按照风水先生选定的位置放好。又给过定盘钱,将三具棺木固定好。众人爬上大坑,木仁分别往三具棺木上撒上一抔土,分别给父母磕了头,又把带回来的齐天大圣雕像放在小小的棺材旁边,轻抚棺木,也爬了上去。
在众人施力之下,不一会儿一个大大的坟包便堆了起来。又将一个仓促之下刻好的石碑立在前面。到这基本葬礼就算结束了。大部队开始往回赶,只留下木仁、白灵、二叔三人。二婶本想留下,只是也被二叔赶回去了。
木仁从边上的担子里取出祭品和香烛,一一布置好。分别和二叔磕了几个头。白灵则是鞠了三个躬。做完这些,也都转身回去。
山里的夜黑的早,傍晚出来到现在已经快看不见了。三人打着手电筒走在山道上,傍边树影婆娑,不时传来几声夜枭的低鸣。木仁回过头看着远处快被包裹在夜色中,无法看清模样的坟包。明白自己从此就是孤身一人了。常年劳作的健壮身体在深秋的寒露里也感到一阵凄凉。转身回头,手电头在夜色中射出一道光住,照亮了前路,只给坟包留下一个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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