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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平康坊花魁游行,玄都观司马重逢

虽然坊门关闭,平康坊内的酒客豪客却依然围在客栈前没有事散去,更有好事者偷偷找小二从其他客人手里加价匀了客房住下,要亲近偶遇大凡。

此时的大凡三人却没有管这些。大凡游行压轴表演完后,再三辞谢了游人便回到客栈房间。今日下午坊内游行一直喧闹,凡迷们一路跟随一路放开喉咙高喊着她的名字,让身怀道法的大凡此时脑袋里都还嗡嗡作响,直言三年后已经人老珠黄,再也没有体力和毅力参加花魁技艺大赛了。

江晨歌和侯庭筠恭喜了大凡几句便要辞别离去,大凡与江晨歌赶紧邀约了明日诗文创作和歌舞编排,以便李孝恭宴会展示。

江晨歌离开客栈,重新回到自己住宿的鲤龙客栈。隋炀帝开设科举以来,平民寒门子弟均希望能够一朝高中秀才,实现社会阶层跃迁,店家投其所好,用了鲤鱼跃龙门的传说为客栈命名。说来也奇,隋炀帝以来,平康坊内的建筑大多换过了几次主人,唯独这鲤龙客栈屹立风云而不倒,更因为前朝高中秀才的杜氏三兄弟都曾居住于此而名声大噪。东家利用时机先后买下了周边的民居改造成客栈,专供应试书生居住。前朝的部分面积较小取名秀才阁,后来买下改造的部分反而面积更大,三面包围着秀才阁,定名进士楼。新旧楼犹如一锭元宝居于平康坊之中,新楼按照又有俗称青龙、白虎、玄武之称。每年元日刚过,就有大量应试的书生入住,一间难求,甚至长安城里的本地人也提前订了房间要来沾沾喜气。

李世民沿袭科举考试,重视人才选拔,鲤龙客栈因为住宿人多,考中进士的概率格外高,名声愈盛,正向循环。可遗憾的是,本朝秀才科的难度对比前朝有增无减,取才又少,鲤龙客栈在本朝还没出一个秀才,境况十分尴尬,坊间甚至传言秀才阁的鸿福之气被进士楼给三面包围瓜分了。因而进士楼一房难求,应试书生常常结伴而行高谈阔论,秀才阁价格平常却依然略微空旷不见书生聚集。今年要是再不出秀才,东家准备将这秀才阁改造了,与进士楼连为一体,供进士科使用。(秀才科在唐朝的难度确实并未降低,故而愈发衰微,反而进士科慢慢兴盛了起来,传至后代。秀才之名更是沦为读书人的酸称。)

江晨歌没有那么多讲究,该住的安心住着,不然以他那点身家哪能住得起鲤龙客栈。回到房里,先念了遍双修咒语,然后将内功心法运行了遍,调好状态,再拿出书看起来。

第二日辰时三刻,江晨歌依约来找大凡。客栈里人虽少了一些,但依然熙熙攘攘,不少客人吆喝着要店小二去请大凡出来。江晨歌熟门熟路的上楼寻到大凡房间,昨日店小二见得军爷找他和侯庭筠,知道他认识大凡,并未出来阻拦。

大凡已经换上了一身男装在房间内等候,江晨歌进来时她正对着一卷曲谱出神。大凡对江晨歌笑着说,客栈内算是没法待了,干脆出去吧。于是二人又从楼上窗户翻出,从马厩里牵马离开平康坊。江晨歌言及还未去过长安城的道观,大凡便提议去皇家道观玄都观,于是二人朝崇业坊而去。没有去挤朱雀大街,而是从平康坊与务本坊之间朝南直下,穿过崇义、长兴和永乐三坊,再朝西穿过靖安、靖善二坊,即是崇业坊。

玄都观始建于后周时期的汉长安故城内,名为通道观。隋文帝以乾卦爻辞规划大兴城时,以朱雀街南北尽郭,有六条高坡,象乾卦,故于九二置宫殿,以当帝王之居;九三立百司,以应君子之数;九五贵位,不欲常人居之,故置此观及兴善寺以镇之。时代变迁,通道观改名玄都观,兴善寺变成了大兴善寺,余下朱雀大街横贯南北,佛道的对立却一点都没有缓解。

唐朝重视道教,玄都观又临朱雀大街,故而重新兴盛了起来。街对面就是大兴善寺,玄都观处于佛道对峙的前线,不用说这里自然是楼观派的场地。城内外的百姓,哪怕信奉佛教的,也愿意来此添柱香,结个香火情缘,两不得罪。(玄都观后来以遍植桃花,及刘禹锡的咏诗和遭遇而出名。)

唐皇提倡节俭,对佛道寺庙和道观都格外严格,故而此时玄都观内的道士们除了收些香火钱外,观内空地上都种着蔬菜或经济作物,并未如后世那般遍植桃花,也没有那时的风气。江晨歌二人进观投了些香火钱,便自顾自的游历起来。

大寒时节,天地冰冻,江晨歌二人主要穿梭于门楼庭院之间,江晨歌道教基础知识不如大凡扎实,大凡反而时常为他指点些建筑、塑像的典故。

“两位真是好雅兴,难得有缘在此相见。”江晨歌身后传来招呼声。听这声音,几乎不用回头,江晨歌都能猜到是谁。

“司马兄真是无孔不入呀,哪儿都有你的身影。”江晨歌二人转身,与对穿肠打招呼,“这里是道观,你可不要乱来。”

“江兄说什么话呢,多见外不是?倒是侯公子花魁大赛那夜的表现,让在下格外印象深刻!”对穿肠咬牙切齿地说道。他如今得了正式的赏赐出身,说话也硬气了许多,而他所指的事自然是侯庭筠使法半途去了司马长晴的参赛资格。

司马霍弋是李泰的门客,没事不会自己来玄都观,想必他就在附近。听闻长孙皇后近几年身体孱弱多病,李承乾因为身份难以出宫,作为长孙皇后嫡子的李泰应该是经常来玄都观为她祈福了。(长孙皇后死于贞观十年,此时贞观七年,不久矣。)

大凡不愿招惹对穿肠和李泰,拉了江晨歌转身离去。对穿肠知李泰祈福事大,也不愿多生事端阻拦,只是三人之间的忌恨又深了一分。

大凡与江晨歌劲直穿过玄都观进了大兴善寺。大兴善寺历史比玄都观还要悠久。大兴善寺始建于晋武帝泰始二年(公元226年),原名“遵善寺”,是长安历史最悠久的佛寺之一。隋文帝开皇年间扩建古长安城为大兴城,寺占城内靖善坊一坊之地,取其北周时的爵位“大兴郡公”为城名“大兴”,取坊名“善”字,赐名大兴善寺,并作为国寺,规格制度堪比太庙。

开皇年间以来,印度僧人曾到此译经传法;开皇七年(587年),召慧远、慧藏、僧休、宝镇、洪遵、昙迁入京为“六大德”,并有僧众300余人入寺供养,令其为国行道。如今大兴善寺兴盛而自成一脉,成为密教(即唐密、瑜伽宗,汉传佛教八大宗派,密宗最后一个成形。)的祖庭,广泛传法于信众和来唐的留学生。该宗受法身佛大日如来深奥秘密教旨传授,为真实言教,行者依理事观行,修习三密瑜伽(相应)而获得悉地(成就),故名。

贞观三年(629年),太宗令以波颇主寺内译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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