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郑金处境截然相反的是,待到宇文解拿下这囚龙关,便如同是潜龙入海,任君遨游。至于那长宁县城,即便是被李冰攻占,宇文解也丝毫不担心他能翻起多大的浪花。说到底不过是一群被宁国朝廷放弃的弃子罢了,再加上一个只会逞匹夫之勇的无脑主帅李冰,这样的组合孤军深入秦国境内,无疑是羊入虎口,有来无回。不消得朝廷派遣禁军主力,就是附近几个县城的县兵边军合兵一处,再来一位稍有统兵经验的主帅足够将这一种宁军一锅烩了。
至于这囚龙关,北面乃是茫茫群山深处,天寒难存,少有人烟。西出关口乃是楼兰西域等国,近些年虽偶有异动,但面对中原各国和大周王室,显得还很是乖巧,在中原发生大规模内乱之前这些西域小国还没有胆量来挑衅大周天威。南面的宁国三川郡本是对囚龙关威胁最大的部分,奈何中间有数重山脉阻隔,短时间内也无需担忧有宁军来犯。至于说东面秦国周围方圆百里的疆土更是尽收眼底。此雄关可以算得上进可攻退可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一方宝地了。
可这样一方宝地何德何能轮得到宇文解一介豪门庶子所占呢?这里就不得不提一提这囚龙关的历史了。据正史所记,此关一直隶属于秦国,乃是秦国西面的门户。原本秦国强盛之际多次凭借此关为基点,出兵攻打宁国和西域各小国,少有败绩,是故军事主动权尽掌握在秦王手中。可惜好景不长,旧秦历278年,老秦王病逝,新王即位时尚且年幼,朝纲霍乱,党派纷争倾轧不断。宁军趁秦国陷入内乱挑起了著名的三川战役,趁此良机一举夺下了整个三川郡和囚龙关,反过来将囚龙关变成了宁国反攻秦国的一块跳板,一度威胁关后无险可守的秦国各郡县,甚至是迫使秦国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此时就是宇文解之父站出来带兵抵抗宁军,麾下5万人的军队拼到最后仅剩9千人,其父也战死于囚龙关下,家主一脉方才得势,得以一手遮天。但若不是宇文解父领兵顽抗到底,怕是后方的一众权臣贵族都要沦为亡国丧家之犬,惶惶不得终日罢了。
另一方面也是宁王老迈,雄心不复当年,为了抵抗南面和东面楚郑二国联合抗宁之势,不得不抽出重兵精锐赶赴宁国南面赤河边界,相互对峙威胁着对方的领土。只求守土,无再力拓土开疆。这才给了秦国喘息机会。而当宁国战略目标发生转变后,囚龙关的地位就显得十分尴尬。进兵无力,退让不甘。毕竟在宁国国主宁无风看来,囚龙关本身价值以失,其存在的价值不过是牵制加之恶心一下秦国罢了,纵使这囚龙关丢了,凭借秦宁两国之间这数座茫茫山脉阻挡,如同天然关口一般,使得宁国根本不担心秦军能够在不惊动他们的前提下贸然偷袭。
至于秦国这边近些年把主要精力都放在处理内政和发展经济农业之上,对外战事更是能和就和,决不轻易言战,将原本秦人尚武骁勇善战的风格丢的一干二净,反倒是秦王近些年喜欢上了楚国的诗词歌赋,时常邀请一些文人名士进宫开宴,太傅等人自然乐的文官派士压倒武将,是故现如今的秦国对武将颇为轻视,军队基本上都派遣到北面和东面提防鲜卑族和齐国的威胁,以换来王都内的一片歌舞升平的太平景象。而秦王对囚龙关的态度......对不起,囚龙关在哪,本王怎没有丝毫印象?
正因如此,宇文解和李克两位不受各自国主待见的弃将才有机会在此地相遇,上演了一场本不会被历史铭记的战争(之所以后来被史书大书特书,自然是因为这是宇文解首次起兵之战),或许唯一显得老天有些偏向宇文解的就是让那李克早生了几十年,致使这场被后世史学家大捧特捧的经典战役中,李克永远只能充当一个配角,甚至就连他那个莽夫般的弟弟都比他要为世人所了解(当然是恶名长留,被抹黑的也挺惨的)。不得不说这是一位名将的末路,也是另一位新星的起点。至于究竟是宇文解成就了后世李克的名气,还是李克成就了后来的秦王解就只能留待后人评说了。
据当时以公允写实享有贤名的宇文秀所著的《旧秦史》中记载:“旧秦历298年,宁军犯境,主将李克卒,军大乱。弟冰率兵复仇,秦王解拒敌于潜龙涧,后巧夺囚龙关,全歼宁军。”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此时的宇文解还只是个挂个虚职的五品将军,囚龙关前的他显得格外镇静,身后的士卒许是被主将的镇静所感染,皆屏气凝神,等待主将发号施令。
宇文解表面上很是平淡地望向囚龙关城墙上暗红的血迹,那是经年攻关将士所留的鲜血,但内心却是波涛汹涌,心怀澎湃,原因无他,这血迹当中亦有他父亲的一份,宇文解暗暗攥紧了手中的缰绳,默默在心里立誓:父亲,您的在天之灵看到了吗?孩儿今日就要将当年迫使您身死之关夺下,用这些宁贼的鲜血来祭奠您守国保家的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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