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沉默,乃是三方都在争这只军队命名权罢了。
说命名权可能不恰当,他们争的其实是话语权。
虽然萧凛先乃是名义上的将主,这只战奴组建的军队名义上是以他的意见为主,名字也该以他的喜好来定,随便他叫矮基或者老干爹之类的都没有问题。
但是,他这不是只是个空壳将主,所以,这三位大佬的意见也是很大的。
这三人分别代表皇帝,皇后和青牛卫,最后采用谁的“建议”,这一点相当重要。
“不若叫辅圣军?”最先开口的是忽木尔,很好,这个名字一听,就知道其出处。
这是典型的宫帐军的名字。辽国的军队有三种,分为宫帐军、部族军和京州军,宫帐军就是皇帝才能指挥的军队,虽然只有几万,但是足够精锐,皮室军就是属于宫帐军,忽木尔提议起名辅圣军,意思很明显。
这些战奴是皇帝出的,而且也是他训练的,所以被归到宫帐军一系也没有错。
听到忽木尔的建议,帐篷内另外算得上大佬或者大佬代言人的几位,都没有轻易表态。
萧凛先依然殷勤地又给众人上了一轮茶。
“以小人之见,莫若叫梁军方好。”喝下新鲜的茶水之后,老太监阴阳怪气地开口了,这个名字则又是部族军的叫法了。
部族军乃是大贵族大头人的私兵,一般被允许拥有部族军的,都是各个部的“大王”们,而耶律浚正好被封梁王,老太监的意思很明显,这支军队以梁王的名义,军权还是归于梁王的好。
此言一出,忽木尔看了哲别一眼,两人的目光在昏暗的帐篷内交汇,在一瞬间达成了什么默契,于是忽木尔微微张了张嘴,不再说话。
所有人都看着坐在萧凛先左边站着的撒老,等着他给出意见。按说青牛卫也算是萧家的嫡系,但青牛卫名义上又是奉皇后为主的,这支军队到底属于宫帐军还是部族军,这位的意见是很大的。
而且。在场的几人都是知道撒老的地位的,更是隐隐以他为尊,所以都在等他的意见。
撒老不为所动,仿佛一个安享晚年的老管家一般,依然自顾自地饮着茶水。
怎么办,这位大佬不表态,他们很急啊。忽木尔和哲别对望了一眼,这位大佬的意见到底是什么,这支军队过了半晌,萧文若才开口了。
“以学生浅见,不若叫做观音军方好,不知众位意下如何?”萧文若泰然自若地看了众人一眼,露出了微笑。
但是他的眼光,却无意识地扫向了主位上的萧凛先。
“观音军?妙啊——”忽木尔和哲别对望一样,彼此都觉得这个方案果然令人接受。
皇后乃是圣人的妻子,梁王的母亲,还是青牛卫名义上的主人,这只军队的军权一分为三,最后同归于皇后萧观音,这样一来,三方都没有争议了。
“萧先生果然一语中的。”
“能够加入观音军,这帮狗才简直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忽木尔和哲别很是高兴,显然萧文若这个分法让他很满意,同时也吃惊于这次青牛卫派出的话事人竟然是他。
“话说诸位——”萧凛先又给众人上了一轮茶,“汝等是不是忘了什么?”
“吾等有何遗漏,还请右宣徽使示下。”说话的是哲别,可以加重了右宣徽使这几个字,意思就是提醒萧凛先,你莫忘了你的右宣徽使怎么来的,你是谁的门生。
对嘛,我们已经给你弄得很完美了,小萧大人你只要坐在一边等着胜利或者是倒霉就可以了。
反正有我们几个人在,萧图乞不敢真的对你怎么样,最多不过打个残废,断了仕途而已,命是肯定保得住的。
所有人都一脸公事公办地看着他,意思就是你是将主,赶紧采纳宣布观音军的名号吧。
“此军所收纳者,都是些奴仆而已,都是些野地里的尘埃之辈,岂能冠以观音之名?汝等这是存心让吾姑母蒙羞耶?”萧凛先端着银质的茶碗,看着里面的奶茶,低头啜饮。
“既是野地之尘,便唤做野尘军吧,汝等,可有意见?”萧凛先抬起头,扫视了众人一眼,复又低下头,仿佛方才他们讨论了半天的东西在他面前都不值一提一般。
“此军乃是皇后为梁王……”哲别的话语逐渐阴冷起来。
“嗯?汝有意见?”萧凛先抬头,不由分说地打断了他的话,瞟了哲别一眼,仿佛看着一只虫豸。
“小人不敢!只是——”哲别话未说完,旁边的撒老开口了。
撒老只说了一个字,便让哲别脸色一变。
“诺!”
撒老于是对着萧凛先行礼,“老奴见过野尘军之主。”
萧文若脸色微微一红,也随即像萧凛先行大礼,“野尘军军师,见过将主。”
见到此种情况,忽木尔也赶紧低头对萧凛先行大礼,“野尘军总教头忽木尔,见过将主!”
哲别脸色变得极为不好看,前面两人都把这支军队的话语权分了大半了,弄得自己下不来台,现在剩下的,只剩下粮草官了和掌刑罚的军司马了,原则上军司马的权力更大,但是如果粮草官被他人夺去,自己带来的大批补给都要交予那人,于是哲别不得不委屈地向萧凛先行礼。
“野尘军粮草官,见过将主!”
萧凛先没有说话,依然自顾自地饮茶。
“尔等——都下去罢。”萧凛先自然而然地把自己放到了主帅上的位置。
“每日卯时,汝等来此帐中议事。”
“诺!”虽然有些不甘心,而且也吃惊于萧凛先这般的厚脸皮,自己不过碍于情面称他为将主,他竟然当真了,要知道人、粮、刀都在我们手里握着呢,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将主了?
但是所有人都还是依言行礼,然后退下。心中不满对萧凛先充满怨言。
明明是撒老第一个表示支持萧凛先,然后才导致被这个小子占了名分和大义的,但是他们不敢怨恨撒老,只得怨恨萧凛先这个小子如此不识时务,我们不过跟你客气一下,没想到你竟然当真了?
撒老是最后一个离开帐篷,行礼也是最标准的。
“先郎君,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撒老请讲。”面对撒老,萧凛先不敢拿大,恭恭敬敬地行礼。
“此二人,都算是那两位的心腹人之一,还望先郎君看着其主人的份上,留下他们一条性命罢。”
“好!”萧凛先仔细想了半天,点了点头。
“那这位呢?”萧凛先意有所指。
“此子乃主人候选弟子之一,先郎君还是留些情面才好,但若是实在有些不堪,先郎君也不用留手。”
“好!”萧凛先答应地更加干脆了。
“那如此,老奴先告退了。”撒老行了个礼,然后走出了帐篷。
“不能杀吗?”萧凛先看着火塘上的铅制的茶壶,还有细瓷杯上那红艳艳地朱砂,”萧凛先端起碗里的奶茶,一饮而尽,
“还真有些麻烦啊。”
另外一边,走出营帐的撒老肚子激烈收缩,噗——刚刚喝下肚的茶水和胃里的秽物一起吐了出来。
“若不是老朽常服用金丹,说不定还真着了汝这小子的道。”看着面色如常,隐隐有些发红的萧文若,撒老轻叹一声。
也不知这头蜚,要花几日才能察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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