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含淡然道:“诸位欲扶灵柩回潞州归葬,是一片孝心,我管不着。但将军临终前也嘱托过,要我和乐心帮忙照看施姑娘,遇有困难之处帮衬一把,我二人不敢懈怠,所以施姑娘的去留,还是让她自己来定罢。你们固然是孝心,她要留下来为父报仇,又何尝不是孝心?”
他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叫人无法反驳,李继能与李继忠对望一眼,都犹豫起来,却听李继韬忽冷笑道:“父亲临终托付?说得好听!谁看见了?我瞧你俩是贪图我妹子的美色,不怀好意罢!”
岑含眉头一皱,尚未发话,只听乐心笑道:“我二人行得正坐得直,向来顶天立地,当日将军也确实只留我、岑含与施姑娘三人说过话,在场的不少都是亲眼见证。二公子若执意口无遮拦、寻衅滋事,只怕还要掂量掂量我乐心的拳头答不答应。”
李继韬仍是冷笑:“怎么?当着我父亲和昭义军将士的面,你还敢恃强动手不成?”李嗣昭生前极受将士爱戴,李继韬因自己是主帅之子,料定无人敢对自己动手,是以才如此嚣张。正自得意,忽然腰畔一空,冷芒过处一柄利剑抵到喉前,不由一愣,再细看动手之人,登时大怒,喝道:“姓岑的,你敢放肆!”
任圜眼见局势要失控,忙也大声道:“岑含!你莫冲动,有话好好说!”
岑含面色已然十分冷冽,道:“将军尸骨未寒,我不会对公子怎么样。但希望公子自重,即便将军在世,也不会如此羞辱我二人,莫说你有几千牙军,便是再多几倍,只要我愿意,他们进来前你一样会是个死人。”说着横过长剑,左手三指在剑刃上轻轻一点,顿时一柄利刃上出现三个手指粗细的孔洞。
众人悚然动容,这一手功夫至柔之中蕴含至刚,常人别说做,就是想都不敢想,比之震断剑刃难了何止十倍。李继忠与李继能面面相觑,暗想此次本是二哥言语龌龊理亏在先,如此下去恐难以收拾,忙上前一人一边将岑含与李继韬劝开。
李继韬面色十分难看,显已怒极,却终不敢动手,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岑含面色稍缓,转头道:“二位意下如何?”
李继忠叹道:“但凭岑兄做主。”李继能沉默不语,望着施兰眼神颇有些古怪。
岑含摇头道:“我动手并不是要做这个主。施姑娘是去是留,只能由她自己决定,谁都不可勉强,我也一样。”说着也看向施兰。
李家二子对望一眼,不由苦笑,心中暗叫惭愧。
施兰正色道:“四哥、六弟,我意已决,不亲眼看着镇州城被攻下,绝不回潞州。”
二人沉默片刻,李继忠才道:“既然如此,做哥哥的也不勉强,你好好保重。”说着一拱手也出了营帐。李继能欲言又止,忽叹了口气,也跟了出去。
余人陆陆续续散去,各回营帐。施兰径自来岑含帐中道谢,发现乐心、呼延擎苍与南宫翎都在,只听乐心笑道:“你这么客气,我们可都不好意思了。”
施兰面有忧色,摇头道:“毕竟是与兄弟们起争执,尤其是二哥,想来以后必会找岑大哥的麻烦,岑大哥一定要小心。”
岑含摆手道:“无妨,他怎么来我怎么兜着。”
施兰“嗯”了一声,忽轻叹道:“其实我执意留下,一是为父亲报仇,二来如父亲当日所说,他过世后,众兄弟多半要争节度使之位,我只求置身事外图个清静。三来我虽从小与众兄弟一同长大,但并无血缘关系,所以他们瞧我,也不全是如兄妹、姐弟一般……”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下去。
岑含暗道:“原来你心如明镜。”念及李继能之前看施兰的眼神,显非姐弟之情,不由暗叹,笑道:“既然不愿回去,便留下来与我们一起为将军报仇罢。”
施兰在家中唯与大哥李继俦亲近,剩下的多不怎么投契,而眼前这三个少年,虽萍水相逢,却为人坦荡,诚心帮助自己,从无半点歪心思,可见父亲识人之明,念及至此不由感动,轻声道:“施兰如今孤身在外,唯一能倚仗的只有三位,心中也早已将三位当成兄长。若不嫌弃,兰儿想就此认三位为兄……”
岑含三人微感意外,但见她一副娇柔婉转、楚楚可怜的样子,都不由心起怜意,乐心道:“我们多大的福气,才能有这么个好妹子?当然求之不得。”当下四人以年龄排序,岑含最为年长,乐心次之,呼延擎苍再次,施兰为小妹,就此结为兄妹。
第二日清晨,李家众子拥李嗣昭灵柩归潞,至此,镇州城中方知李嗣昭已然身死。
之后军中一切如常,众人各司其职,不敢稍有怠慢。五月初,李存进引军赶到镇州,在东垣渡安营扎寨,于滹沱水两侧修筑营垒,任圜、岑含等几人转去东垣渡,其余昭义军陆续撤退。
这一日,岑含正研读从李存进处借来的兵书,忽有人来报有一男一女两个江湖人士求见,说是岑将军旧识,男的名号“九天龙君”,女的名号“火烈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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