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卜言在假山桃树间小心翼翼地穿过,唯恐大意踩了一不小心摔落枝头的桃花。最后进了听琴小筑的竹屋内,竹屋内利落雅致,只有两张案几陈设厅堂,其他摆设皆有雍容之气,不染纤尘。
渔樵二人在竹屋前被秋容拦住,时有茶点充饥,两人不以为意,就地席坐,大快朵颐,以饱口腹之欲。
秋容随后将华卜言引至客座案几坐下,随后就去了后堂。未几便搀扶一白衣素裹,锦帕覆面的女子在主座案几落坐。其体态婀娜,似幽兰丽娇,材纤质细,如弱柳扶风。
秋容对着华卜言道:“请恕仙长恕罪,让仙长久候了。这是我们夫人,久闻仙长大名,所以无论如何也要跟你会晤一下。仙长请自便,我去看看珍馐琼浆准备好了没有,告辞。”
华卜言拱手道:“不知夫人唤贫道来此有何贵干,不妨直言,在下洗耳恭听。”
钱灵儿如今缠绵病榻已久,身弱体虚,就这么走了一会儿就身体已然前倾,半伏在案几之上。这才有余暇观察面前的邋遢道士,虽然看上去粗布麻衣,拄着新雕拐杖,脸上也有黑皱细纹,肩膀上垂下的几缕华发,但是其双眸神光潋滟,显然不是俗人,这也不枉自己一片机心,才谋得一面。听仙长出言询问,又稍微端直身体道:“深闺残躯本不该劳烦仙长,但是听闻仙长确实身怀异术,不类凡俗,故冒不韪,恭迎圣践,还望仙长海涵。”
华卜言摆手道:“无妨无妨,贫道在厢房也是闲来无事,正好应夫人之邀,出来畅情遣意,亦是人生一大乐事。尤其看夫人小筑中有桃树数株,但是无一枚花瓣碾作泥尘。便知夫人悲悯过人,就凭这一点就高世间俗人不知几许。不过我观夫人身躯娇弱,当真不该如此福薄,这其中难道有贫道不能参悟的玄机么?”
“仙长慧眼如炬,老妇幼年,家境殷实,来往非富即贵,一天府中来有一道人,他说我命格不好,气冲孤星,将来必会上克父母,下克夫小。自从以后我便被周遭的人各种冷落,神嫌鬼弃,于是动辄得咎,日渐孤立。这时候有一陆世伯带着儿子陆逊来访,陆逊从小顽劣不堪,到哪都是耐不住性子,在席间未待多久,便借口如厕,溜之大吉。可是他对郭府并不熟悉,兜兜转转,就走到了我的别院。”
陆逊年方十岁,诗词歌赋是稀松平常,刀枪棍剑也是只具模样,唯独对音律煞有天赋,往往感兴趣的曲子,只许听一遍,便能随即默默记下,顷刻之后便能弹出,并无丝毫谬误。
恰好钱灵儿这一日兴之所至,焚香沐浴后想弹奏一曲新得的琴谱。这曲古谱名为碧海潮生,是传说古时一谪仙观碧波万顷,绿浪千翠,由心而发出的感慨,化作琴谱,流传千古。随着时间的流逝其原谱早已失传,机缘巧合之下,钱灵儿得到后倍加珍惜。
正好这日为钱灵儿生辰,正当聊以自愉,就焚香沐浴,素手静心,郑重其事地将琴谱呈于案上,准备弹奏这首碧海潮生曲。
此时陆逊在不远处玩耍,偶尔传来几声佶屈暗哑的调琴校音之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听着琴音饱满,手法娴熟,就知道这是一个琴师准备弹琴的节奏。陆逊径自循着琴声而来,在钱灵儿的别院门外停下,也不打扰钱灵儿继续弹奏碧海潮生曲。听至高潮,兴奋得难以自制,就在门前阶下盘坐下来,闭上眼睛,幻想自己手中也有一张琴,左手轻抚,右手错弹,脑中补全琴音,与钱灵儿的琴声同声共鸣。
钱灵儿正全神贯注地弹奏碧海潮生曲,突然感觉自己的琴音被窥听,心念一乱,就在琴音上表现了出来,失了轻重,有的琴音混杂了不和谐的音符。
而此时也沉浸琴音的陆逊就敏锐地感知到了琴音变化,知道他已被此地主人知晓,在此地偷学琴技,于是起身立起敲起院门,恰逢此时琴弦被人按下,余音骤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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