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诸位,”旗杆哥的声音高亢起来,“要不要玩VR游戏,不是我们今天要讨论的问题。”
“怎样预防遗忘症,也不是我们今天要讨论的问题。”
“遗忘症是我们这一代人必须面对的公共事件。我们要做的不是恐惧它,而是学习如何与它和平共处。”
“事实上我们每一天都在不断地遗忘过去。为什么我们并不感到恐惧呢?因为这种遗忘是‘自然’的吗?什么是‘自然的遗忘’?昨天背的单词今天就不记得是‘自然的’吗?”说到这里旗杆哥好像有点笑场,暴露了青年人的音色——但也许只是配合自己的幽默:“大脑随着年龄逐渐萎缩本来就是衰老的一部分。我们对遗忘症的恐惧,说到底因为它是异常的。”
“而如果全人类都罹患了遗忘症,它就不再是异常的了。”
“首有一天人类会习惯,当我们渐渐老去,迟早忘记过去发生的一切。这未必是不幸,或许反而是一种新生。”
“在人类的历史上曾有很多疾病肆虐过,一些逆转录病毒的遗传物质甚至嵌入了人类的基因组,从此改变了人类的演化方向。这些病毒的洗礼并没有毁掉人类,反而优化了人类的基因。”
“它们不是人类的敌人。恰恰相反,它们驱动了人类的进化。”
整场讲座,旗杆哥惊世骇俗的理论一一,龚子枢带着点儿茫然地听,末了带着点儿茫然地鼓掌,在和边其他人的对视中,他仿佛穿透面罩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表。
洗脑理论往往就是这样的:你很难第一时间找到它的漏洞,听完有种“原来如此”的顿悟,却又因为与你的过往认知相差太大而难以真正接受,于是就有种“听起来很有道理,但细细咂摸总觉得哪里不对”的恍惚。
恍惚过后如果你觉着对方说得对,那么恭喜你被洗脑成功了;而如果你还是觉得难以苟同,那就必须找出它的漏洞来,否则脑袋里面一团乱麻的状况就会让你崩溃地一直延续下去。
作为一个医学生,龚子枢就属于难以苟同的那一类。他脚底打飘地走在回地下城的路上,皱着眉头捋着对方的逻辑:
论点一:VR技术对于现代社会非常重要,不可放弃。
论点二:遗忘症的病程发展缓慢,非但并不可怕而且可以自然融入衰老过程而习以为常。
结论:当全人类都罹患了遗忘症,便不会以为健忘是一种异常。某种意义上,人类就达成了“集体免疫”,从而取得“寡人无疾”的效果。
“尼玛!”龚子枢忽然骂出声来:“我说这调调怎么这么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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