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尊凄然一笑,道:“是啊,凡事有因也应有果,我们之间的恩怨是该来个了断了。”
田十七冷哼一声,凄声道:“了断?老夫失去的是一颗心,失去的是一生的幸福。十八年了,这十八年里,老夫凄惨难当、生不如死……你们说,这该如何了断?”鬼尊、花无悔沉吟不语。田十七接着道:“老夫虽为‘血殿殿主’,一方霸者,可老夫却常常觉得自己不如一个凡人。”他忽愤声道:“这其间的痛苦,是谁赐给我的?”厅堂之中又是一片死寂……
花无悔忽用一种沉郁的声音说道:“你痛苦了十八年,我何尝不是受了十八的煎熬?”四十七冷哼一声,似对他的言语颇为不以为然。花无悔又道:“她虽与我朝夕相处整整一年半,可她的心却无一刻与我的心相融……直到伊儿出生,原本我以为有了孩子,一切都会好起来,谁知她却撒手西归……”鬼尊打断道:“依老夫占卜推知:她虽临险境,但她的气象并未殒落。”厅堂之中又是一静,想是三人均感到惊诧。
鬼尊又道:“这些年来,老夫虽说不过问江湖之事,但自令爱生下来之后,老夫每月均会为她占凶卜吉。近些日子来,她气象忽地减弱,但并未完全消逝。”
花无悔失声道:“伊儿,你……爹爹一定会去救你……爹爹愧为人父,亦对不起你娘临死前的嘱托。”
田十七不冷不热地道:“这些鬼把戏谁个信得?”
鬼尊微微一笑,道:“唉,我等在被世人敬若神灵,但又有谁知我们的苦痛和凄惨?最痛苦的是,别人有苦可以诉,而我们却仍要装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把痛苦深深地埋藏在心里,就连在最亲的人面前,也要戴一个面具……”他的声音越发凄凉,这凄凉宛似萧萧秋风,又似纷纷雪花。
花无悔幽幽地叹息一声,道:“今日,厅堂之中没有其他人,大可将自己沉郁多年的苦楚吐出来……”
鬼尊黯然道:“姜大刀客,最令老夫心里不安的是,不该让你也卷入这场恩怨之中。”
姜十三豆朗声道:“谷主太客气了!江湖之中,有很多事是由不得人的,老夫从未后悔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
田十七厉声道:“谷主,明月已经升起……”风铃一怔,不知他怎说了这么一句似乎无关紧要的话。但田十七是一代霸者,更是一代枭雄,他怎会说这等无聊的话来?
厅堂中又静了下来,仿佛是一轮明月将月光洒播到一间幽室。鬼尊喃喃道:“是啊,明月已经升起,我们的恩怨也该有个了断了。”
田十七道:“既然如此,你也该带我们去看看她了……”
鬼尊思索半饷,道:“可以,但姜大刀客为证,我们下地道后,谁也不可有私心,谁也不可擅自拿走她生前留下的任何东西。”
田十七冷冷地道:“这个我们都有分寸。再说,我们谁也不愿让她不安,若非如此,我们还能等到今日?”
鬼尊叹息道:“如此说来,倒是老夫多心了……请吧!”风铃猛感不妙,向鬼丫头使了个眼色,挟着她的纤腰,一步一步退下了台阶。目光一扫,打开了旁边一个庞大的木柜,柜中空空无物,风铃先放鬼丫头入柜,随后自己也轻掠了进去,顺手带上柜门。
鬼丫头此刻十分安静,任由风铃摆布,想是她心中害怕大胡子,又觉风铃亲切之故。两人定下神来,风铃忽觉柜门有些异样,似是门中安了反光度极强之物,黑暗中,也有点夺目。但他还来不及细细查看,那石板轰地一声,豁然大开。风铃从鬼谷主的话语中隐约猜到他们将下这间地道来,果然不错。只听田十七道:“嗯,你这机关入口设在椅下,真是高明,旁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很快发现的。”鬼尊却道:“请,老夫当先下去了……”四人先后从石阶进入了地道,随即,风铃眼前光亮大盛,他暗暗一惊,望向鬼丫头时,却见她凑目在柜门的一个小孔上往外看。她刚凑目望过去,便即缩了回来,风铃见她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显然是心中害怕了。原来,这柜门有对称的两个小孔,铜板口大小,但外面光线却可以一百八十度平射进来。风铃也透过小孔望了过去,只地府一片明亮,洞中景色映入眼帘,令人心旷神怡。
一个人当先走了过来,自是鬼尊无疑。只见他一裘布衣缠身,长须垂下,分外飘逸,一张苍白的脸孔掩映在散发之间,脸色雪白更无半分血色,但却难掩他眉目清秀,器宇轩昂,只是脸色实在白得怕人,犹如大病初愈。风铃心想:“人人称鬼谷主绝世雄风,可今日初见,他虽风神盖世,但眉宇间隐透着无比的哀怨和忧伤。”第二人映入眼帘的是一相貌极其威武,浓眉环眼,身材高魁,望之便令人生畏。想必这人就是田十七。随后一人目如明星,丰神俊秀,一副彬彬有礼,谦谦君子的气质,定是花无悔无疑。最后一人是姜十三豆,风铃曾经见过他。这四位当世奇人竟一同来到地下洞府,实在太出人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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