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镇上,勿戒和风铃当先走进一家饭馆。风铃将花公子放在椅上,勿戒早已叫起来,吼道:“拿酒来,拿肉来,快些!”话语一出,把店中客人吓了一跳,也引来所有人的目光。有趣的是,四个妙龄尼姑坐着一桌,看着那疯尼的邋遢样子,捂着嘴直窃笑。
突然,勿戒眼睛霍然一亮,目光随即痴呆起来,不言不动望着一尼姑。那尼姑清秀绝俗,容色照人,实是一个绝丽的美人。看她年纪,约莫十六七岁,可身形丰韵娉婷,虽裹在一袭宽大的缁衣中,但仍掩盖不住窈窕之态。那纤纤小手轻捂朱唇,白得犹如透明一般,更是令人魂飞魄散。
那尼姑觉察到有人看她,忙侧过脸,低头吃起素面来。勿戒有个爱好,便是极其喜欢尼姑,他觉得世上唯尼姑才可爱。如今一见这美妙小尼,**顿生,大笑着走上前去。四尼姑觉察有异,都不自觉地站起身来。疯尼知勿戒的恶行,骂道:“哼,我们身在险地,你这王八羔子却还要多惹事端……”
风铃借坡下驴,走上前去,拦着勿戒,嬉笑道:“大和尚,这恒山派可不是好惹的,得罪了这拨尼姑,也就等于同华山派、嵩山派、衡山派、泰山派结下梁子。”
巧儒也颔首道:“小兄弟说的有道理,五岳剑派向来是不分彼此的一家,同气连枝,不可小觑。”勿戒一听,觉得也是,便想:“反正老子看上的,迟早都要和她销魂一番,暂且放她一马。”于是一笑了之,又回到椅上坐下了,但还是按捺不住,时不时地往那尼姑瞧去。
那四位尼姑感激地向风铃一笑,风铃从勿戒眼神中看出了他的心意,心中不禁为那美妙尼姑担起心来。他连使眼色,四尼姑愣了愣,立即会意,忙付账出店匆匆离去。勿戒见状,只道四尼害怕而走,心中更气,拍着桌子叫道:“他奶奶的,再不端酒切肉来,看老子不把龟孙子大卸八块。老子只喝刀子酒,上错了酒,老子定把你这破地方给拆了……”
店小二吓得心直“喀噎”,赶紧跑回去换酒,来回跑得脚跟儿打颤。酒上来了,店小二一边上酒一边赔笑道:“爷,请息怒,这是您要的刀子酒,八年陈酿的刀子酒,特来奉敬爷的!”勿戒见了酒,怒气也消一半,他一挥手,叫道:“滚,多切肉来,再上几道好菜。”小二连连应呼,匆匆去了。
风铃望见花公子冰冷的脸上似含着无穷的委屈,而且,花公子好像带着恨意的目光瞪着他,他心中一凛,道:“来,我们喝酒!”说完,在花公子旁边坐下了。
吕丁忽冷冷地道:“巧叔叔,吕丁还有事要办,先走一步。”言毕,径自去了。
疯尼、贪道、长须翁怔怔地望向巧儒,目中带着怀疑。巧儒颔首一笑,道:“我这吕贤侄性格怪癖,少见多怪罢了。勿戒,你们无需多虑。小兄弟,来,咱俩干一碗!”风铃举碗,一饮而尽。巧儒甚是高兴,也一口气喝干,大呼道:“痛快,爽……”
勿戒盯着风铃,道:“这位小兄弟乃我辈英杰,还不知怎么称呼呢?”
风铃赶紧道:“晚辈风铃,认识我的人也有叫‘铃铃’的。”
长须翁嘿嘿一笑,道:“风铃?十大英杰中没有这号人,真是奇怪,奇怪!”
风铃笑道:“武林少年英雄层出不穷,区区小辈又算得了什么?来,我们再干一碗!”
疯尼黑黄色牙齿一露,嘶声道:“十大英杰是玄苦老秃驴和青木牛鼻子二人评出来的,风铃竟未选入,是他们瞎了眼了。”巧儒四人闻言,齐声大笑起来。
风铃知道她说的是少林寺方丈和武当派掌门,当下也哈哈一笑,道:“嗯,对了,这位花公子也是少年,但是在十大英杰中似乎没有姓花的……”
这五人才记起还有个花公子。疯尼喝了一口酒后,体内仍然是寒冷异常,只是她内功深厚,又不肯在众人面前示弱,才强行忍受。一提到花公子,心中的愤恨便全发泄在他身上了。她瞪着怪眼,恨声道:“花错门没一个好东西,都是一些狗男女,男的乌龟,女的淫贱,连人都称不上,又怎么谈得上什么英……杰?”她一时血涌心头,岔了气,一句话竟险些说不下去了。
风铃暗自笑起来,见另四人又是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当下道:“那花银确实有些不够磊落,刚开始像乌龟一样,不敢露面,直到后来五位前辈露了几手,让他窥得一招半式,这才占了便宜。否则,受伤的也许是他了。”这一说,不仅替疯尼解了围,也讨好了另外四人,因为勿戒、巧儒都险些在花银的掌下吃了亏。
这五人闻此言,甚是高兴。这五人确实有些疯愚,但有时却分外机灵,不过好话他们是听得出来,而且极愿意听。风铃见五人高兴,趁机道:“这位花公子说什么也是贵客,不能太过侮辱,免得武林同道说五位前辈有失礼数,损了一世盛名。”
长须翁嘻嘻笑道:“他不过是被点了几处穴道而已。”言语中,长须直出,又迅疾收回。花公子身体微颤,他欲弹身而起,但是手臂已被人抓住了。抓他手臂的人是风铃。
风铃笑道:“五位前辈功力高深莫测,来,晚辈再敬各位一碗……”他这是暗中提醒花公子,千万不可鲁莽,免得受些不必要的侮辱。
花公子自是聪明之人,再说自己穴道刚解,血气还未顺畅,如何使得出真气?刚才之举动,只不过受压抑太久,一时难以控制罢了。但是他脸上胀得通红,手臂微微挣扎,狠狠地瞥了风铃一眼。风铃,似乎明白了什么,顿时面红耳赤,热汗直冒。风铃回忆在船上抱着他时,不仅身躯娇软,而且身上还散出淡淡的幽香,只是当时形势突然,自己也未往他处想,没有觉出异样……风铃忙松开手,显得有些慌张。幸好五人均在仰脖喝酒,没有发觉,他忙举碗一饮而尽。
巧儒瞥见风铃脸红面热,说道:“风兄弟,你是不是不胜酒力?”
勿戒一怔,也看出他脸上还冒了汗,遂不悦地道:“年轻人还得好好练练,哎,好酒难喝!”
风铃心中一亮,龇牙笑道:“大和尚说哪里话,我这人喝酒有个毛病,越是脸热,越能喝酒,再来二大坛也不在话下,到时,倒担心你不能喝了。”
勿戒最好酒色,好酒的人大多好斗酒,而他很少能找到一个愿意和他斗酒,又斗得过他的人,当下兴趣大盛,道:“小二,拿六大坛好酒来,哈哈,老子今日要喝个痛快淋漓。风兄弟,看谁先喝倒,谁先倒,谁是王八羔子!”
风铃知他乃是一个粗人,说话丝毫不拘束,当下一笑,望着花公子道:“好,花公子作我方证人,四位前辈作大和尚的证人,谁先喝倒,以后就得称对方为大哥,如何?”这五人均是不讲究礼仪,不拘束形式,更看不起繁文辱节之人。所以,风铃赌酒争大哥,五人一点也不觉得不妥,反而觉得甚是有趣,别有一番刺激。
风铃抓起一只酒坛,对花公子温言道:“你作我方证人,看我如何灌倒大和尚。”他担心花公子会安坐不住,要是突然发难,誓必斗不过五人,那他的一番苦计不仅不起作用,反令他受辱。但花公子面上无半点表情,也不知道懂没懂风铃的意思。
巧儒却摇头道:“不行不行,按岁数,我都可以当你爹了……不如这样,要是你输了,就得拜勿戒为师,以后跟着我们几个……”巧儒话还未说完,贫道抢道:“我们一身的本事儿都传给你,让你打遍天下无敌手。”疯尼、长须翁拍手附和道:“好好好,我哥几个正愁一身本事儿没传人哩。”疯尼、贫道、巧儒、长须翁这几人认为勿戒一定会赢,如此一来,他们五怪不就又多了一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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