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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章 本末倒置,焉能作为?

宗懔将军摇头,叹气,心想,这可是你卖弄学问的时候?凡在军中三年五载之人,哪个不懂得这些纸上伎俩?只是被你这般故弄玄虚地一说,文绉绉地不像是人在说话,说得再玄再虚也不过是攻城,紧锣密鼓,血肉横飞,凭的是兵强马壮,要的就是一个捷足先登,你面对将士兵卒人等,何必显摆言语讲究,你有话直说就是最好。

陈儿洒看了宗懔的脸色,知道老将军心情不爽,他便学得聪明起来,只是看众人,却不发表意见。良久之后,宗懔道:“郡王殿下刚才所言,论其名,说其实,也不过是兵家寻常所为,筑山临攻、钩梯爬城、冲车攻城、云梯攻城、填塞城沟、决水淹城,等等,鲍泉都督南讨诸军之时,筑山临攻之法最为得心应手,如今看来却是徒劳。河东郡王退守城中,水上如何筑山?”

陈儿洒听了,忍不住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宗懔将军停下来看着他,问:“竖子无知,为何发笑?老夫说得不对么?”

“老将军所言的是哪年老黄历?”陈儿洒说:“这湘州城四面环水,与江陵与长安的护城河不同,这水面太宽,如寻常湖泊一般浩浩荡荡,也就不能再叫护城河,所以这筑山临攻之法,若照搬在湘州城外,首当其冲地驴唇不对马嘴,这土山若筑在相距城墙太远之处,还有何用处呢?活该他鲍泉老儿难有尺寸之功,所以才让大将军捉拿了送回江陵去。”

陈儿洒的这番话,引起了萧方矩的反感,他翻了个白眼,说:“一座湘州城在等你立功呢,你倒有闲功夫在这里惹老将军生闲气?快来说说你的手段,如何才能将我那堂兄活捉了送到江陵去?”

王顸指了远处的水面,道:“城北,正对着拱极门的地方,相隔着那么宽阔的一片水面,也有一座土山,恐怕是大将军麾下所筑,算不算得半途而废?唉唉,如此食古不化,也难怪围城数月,难损分毫。”

拱极门是湘州城北墙的西角门,自览湖门向北一里半再向东二里半即是,门前正处潦浒河由东向南拐湾,暗流湍急,水面自是比别处更显宽阔,若再算上水边沙洲沼泽,更是给人无边无际之困惑。

平南将军王僧辩率军初来此地之时,乘战船环绕湘州城外水域反复勘测首座筑土山之地,认为唯独此处取土方便,未承想土山筑成之后,将作战图绘成并传递江陵,却落到湘东大王一阵冷笑,回手令道:筑山只为取土便利?本末倒置,焉能作为?

攻城之时,筑土山之地如何选址?是选将来便于发起攻击之地,还是选便于取土之地?公元550年春夏相交之时,军中尚无火炮可用于攻城,一切仍是依靠人多势众强弓硬弩。哪一方若能借得地势之力抛几个火蒺藜落入城中,引导起大火,乃至火烧连营,由此导致战局扭转,那都是天大的奇迹,并使战败一方生出“天将亡我,非战之罪”的愤慨。

王顸环视虎舫四周之水面,突然就想起了远在北国长安城中的杜牧耕,暗想若是此人在湘州城下,说不定还会助我等一臂之力。

“将兵作战,失误难免,老夫在军中三十几载,从不敢言首战用我,战之能胜,反倒是越来越胆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平南将军在此筑土山,决非一时冲动,必是经过了一番深思。军中战局形势瞬息万变,又岂是相当然所能评判?”宗懔将军一边说,一边将那《湘州形胜图》仔细地看了,又道:“图上山川地形河流走势,与实地风水往往有出入。”

不是在讨论攻城么,如何就扯到了风水?风水与地理,往往令人纠结。王顸也似乎懂得了宗懔将军的一片良苦用心,他在内心里是站在平南将军王僧辩一边的,但又不想表达得过于直白,所以这就让人听得有些凌乱。

不过,陈儿洒也猜透了宗懔将军的心思,道:“只有找一个取土便利的地方筑土山,弟兄们才能将土山筑得更高,大将军所作所为没有错,城外土山高一尺,力抛之物远一丈,既需要胆,又要有识。”

萧方矩对这些事务不感幸趣,平日里也无心研究,今日听来自然如同天外之音一般难以理解。他同样不明白是这个陈儿洒,如何油嘴滑舌又天知地知无所不知?

众人之语虽是这般说得言之确凿,但其结局却又是另外一回事。湘州城攻防之战僵持数月,平南将军王僧辩屡次攻城次次失利,即已证实湘东大王远在千里之外也能分清地利之便与否同。由此,也作实了平南将军王僧辩筑山选址不力。宗懔将军在江陵时知晓这道梗,如今当着萧方矩、王顸的面,自然不便再多言,于是便绕开了此事,道:“唔,还是先安葬了这和尚要紧,军中之占良,死者为上,好歹他也是为我等而死。”

通体僵硬冰凉的瑞和尚被暂时安放在一叶赤马舟上,要了他性命的那一支箭已被拔出。已经请医官验过了,就是一支寻常的箭,并未浸毒。宗懔将军渐渐有些放了心,说:“以此言明,河东郡王尚未到狗急跳墙之时。”

箭矢浸毒,那将是如何绝地死战之人?萧誉对抗湘东王,本意并非斩尽杀绝来攻之人,他也不过是想以此震慑诸王,莫要轻易动武。这几日,大将军王僧辩按时派人送来攻城战报,以示对南安郡王萧方矩的尊敬之礼。只是,萧方矩无心细阅,以他的心思,攻城之事毫无进展,每日送来战报,又有么用?

每日战报,言语并不十分详明,甚至也有江陵方面传来的密令,闪烁其辞,含含糊糊,王顸却是越看心越凉,这湘州城一日不克,湘东大王在江陵城中就一日不得安心,他到底担心河东王什么呢?为何一定要灭掉他?怕他登基么?怕他谋反么?怕他连纵宗室诸王起兵有碍……到底会妨碍什么呢?

湘东王萧绎的心思,王顸能感觉到,却从未听人说过,他也想象不出这普天之下,还有谁能点透湘东王的心思?甚至,王顸突然想到,杜牧耕若在这湘州城下,或许能悟到这一层。

“也许,手底下没人出这样的出意,以他河东郡王的心智,哪里能想到世上还有箭矢浸毒?前人留下的兵书上有,但他也不一定能看到。”陈儿洒的看法,总是与人不大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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