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牧耕强忍着厌恶,对着庾信躬身施礼,道:“常侍大人的心意,我自当领会,日后还需多多提携照应。”又小声问陈儿洒:“少将军何在?”庾信忙道:“自家兄弟,还说什么提携照应?快快到房中歇息,陈儿洒快去传些茶饭来。”
陈儿洒不说话,只是看着心怀鬼胎的二位在演戏,又暗暗揣摩杜牧耕会带来如何的消息。杜牧耕说:“不必传茶饭,我已在宇文太师府中用过酒饭,小郡王与少将军何在?我……”
陈儿洒笑着摇摇头,觉得这一对滥人智斗的真叫一个细致入微,一个说快传茶饭,一个说已用过酒饭,真真是铜盆对了铁刷子。不过,有这玩弄雕虫小技磨嘴皮子的本事,咋不好好琢磨琢磨将来哪一天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如何多杀几个来犯之敌呢?
“杜黄门!”庾信打断了杜牧耕的话,道:“相关宇文太师诸事,还不该先说给庾某人听听么?”说完,抬腿迈下台阶,来至杜牧耕的面前,又说:“在这洛城坊内,所有人等,均以我的命令行事。安梁郡王等人,更不可随意出入,要知道,这是在长安城里,不是在江陵,我庾某人要保证每一个人的身家性命。”
你凭什么本事能保证每一个的身家性命?唉唉,吹牛不脸红,天底下总有这等不要脸的跳梁小丑,人前马后的好几张脸皮,算什么人呢?
杜牧耕并不看庾信,佯装乏得很了,低了头想了片刻,问:“若要如此说,那安梁郡王也得听常侍大人指挥了!”陈儿洒说:“在江陵动身之前,湘东大王不是说,遇到事情,由大人辅佐着少将军定夺么?我和云锦可是在场听了的。”
“那是指……”庾信像是被口水给呛着了,翻了个白眼,长长地伸了下脖子,道:“湘东殿下的意思,说的是我们需要面对北国皇帝和大臣之时,由我辅佐着左卫将军定夺,但是,平日里,我们在这洛城坊内,大小一切事由,所有人等,不论男女,不论尊卑,必需听我调度指挥。”
这原是想权力想疯了的节奏,你指挥?你指挥什么呢?问题是,你会指挥么?你若会指挥军队作战,那侯景何不由你去剿灭?
杜牧耕已经明白了庾信的心思,忙说:“眼下,我需要见左卫将军一面,有些事情,需要我等众人当面说明白,共同商议对策。”
“唉,好吧,”庾信很不情愿地甩甩手,说:“驴下的东西们,架空老子的势头唦?好吧,好吧,老子跟你们去见安郡王,我看你们要日鬼出么子逼东西来唦。”说罢,庾信自顾自地往外走了。
陈儿洒拉了杜牧耕一路紧跟其后,说:“真的生气么?读书人也会骂人?你又不是江陵人,如何会用这江陵话骂人?”
庾信气呼呼地走在最前面,出了乙舍的门,向东转,直直地走,也不说话,杜牧耕问陈儿洒:“他们住哪里啊?”陈儿洒说:“这里面的院子,按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排列,安郡王被老人家安排在戊舍,我觉得离乙舍太远,老人家说我不懂其中的讲究就别瞎咧咧。”
或许,只有在这种时机之下,方能够显出读书人的优越性来,不懂其中的讲究就别瞎咧咧,听起来伤极了一个人的自尊,可你又能懂多少呢?这番自不量力,难道都是圣贤之书读得太多的缘故么?
庾信说:“戊己者,居中之位,威镇天下,荫覆四方,这番道理,你可懂?”庾信突然立住了脚步,极其蔑视地看着陈儿洒与杜牧耕,又道:“莫以为,来到长安,规制不讲了,礼仪不讲了,尊卑不讲了,嗯?尔等说说,在人屋檐下,人为刀佾,我为鱼肉,我等还能放么子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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