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卢舰靠近了武昌舰,前军校尉邱钢说:“请殿下移步到武昌舰上,我派人护送前去大将军帐中。”萧恪听了,眼中神色立即黯淡下来,问:“要送我去江陵么?我的郢州城,就这么弃了?”
“呵呵!呵呵!”宋子仙笑道:“大王殿下何如孩童般幼稚?往日你在郢州城中,可有针尖儿大的事情能做得了主?你所言所行,一切皆在我与水军大都督掌控拿捏之下,如今何谈你的郢州城?”
唉唉!晁志川击掌大笑,说:“大王殿下莫说他不留情面,事实果真如此!郢州城被侯景把持得水桶一般,殿下还留恋什么呢?先往江陵去避一避,保命才是要紧啊!”
“我,好歹是南平嗣王,若是这般走了,当算是国难之时,大敌当前,不战而溃,弃城而逃,这一连串罪名,让我将来还有何颜面觐见圣上?我乃宗室贵胄,最最讲究一个体面。”萧恪直说得自己面带羞愧,额头冒汗,王顸突然觉得此怪人真是坦诚至极,能把自己贬低至此,非超然物外之人所不能为也。
“莫要扯那么远啦,圣上如今不也在大丞相掌控之中?你眼下之难处,我以为圣上也能体谅吧?若能逃往江陵,你以为圣上不想逃?他不过是身不由己,又寄厚望与大丞相,如此说来,你们大梁皇室内里也真是盘根错结鱼鳖混杂且水深难测呀!”宋子仙言谈自若,目视前方,却又谁出不看。
王顸深为妒忌,凭什么你就悟透了宗室丑闻?又一想,他说得哪一句不是实话?天下时局可不就是这般么?湘东大王为何不承认当今圣上改元大宝?不就是因为他与侯景勾结么?
萧恪长吁短叹,今日之事,狼狈不堪至此地步,哪有一走了之这般简单?我这个郢州刺史落到这一步,算不算是中了王僧辩与萧世诚的圈套?一想到此,萧恪赶紧提醒自己打住,好歹他们几个活捉了宋子仙,若一起送到江陵去,也算是找回一点面子。
……
武昌、青卢二舰刚刚驶过江心,天光大亮,谘议参军朱韬猛一回头,但见水军大营寨门外竟已聚起十余艘战舰,慌得大喊道:“不好!定是任约的爪牙走狗!”
宋子仙被绑在甲板桅杆上,像是早就看到远处动向,他见朱韬惊慌得不行,难免露出一脸的嘲笑,缓缓地说:“纵然他追过来,又能如何?你这百十号人,手里也有刀枪,也有弩机,他杀你,你就不能杀他?这世上之事,可不就是弱肉强食么?你那北岸大营,不也正准备接应么?”
邱钢扭头一看,江面上东北方向果然有十余艘大舰乘风而来,王顸说:“徐大将军的旗帜么?我见得那旗帜上,像是一个徐字么?”
“莫管是谁,我等当加速前进!”邱钢说。晁志川突然却喊道:“杀掉那些侍卫,腾出那几个看护军士,全力准备迎敌!咱这舰船,没他们那般疾速,不等咱靠近江北大营,他们即可追上来!”晁志川说完,抽出腰间钢刀,向萧恪拱手施礼,道:“请殿下命我去青卢舰上杀掉那些人,以绝后患!”
“何须贤兄动手?”谘议参军朱韬向晁志川抱拳致敬,又向萧恪行跪拜礼,说:“我去杀了那些侍卫,以示殿下与侯景水火不容之决心。”
王顸看了一眼青卢舰上,队主季澄与两个军士把守在雀室门外,那七个侍卫被捆绑在一起,背靠着背,坐在地板上,满脸却是鄙视神情。庄瑞霖急得不行,对萧恪道:“大王殿下还在犹豫么?留着那些祸患,早晚有一天会引来大麻烦,还指望感化归降么?皇祖收留侯瘸子,当初不也就是想感化归顺么?这教训大不大?差一点倾覆了江山社稷,恳请大王殿下听我等一句,那些侍卫,务必杀掉!”
“此言有礼,我北地之人,向来视死如归,如何肯归降?”宋子仙有些得意,笑道:“若向湘东王萧世诚请功,留我一个足矣,他们,不过是底层卑贱之卒,以后放在军中反而是后患无穷。”
萧恪东看看,西看看,哭丧着脸,道:“杀降失信,这般道理,我萧敬则还是知晓,若开了这道口子,军中将士如何看我?”
“嗨呀!”宋子仙急燥得直跺脚,说:“你们这些校尉参军的,如何就不知道他这个郢州刺史,向来既不懂治军也不懂行政?嗨呀,眼下何等火烧眉毛的阵势,何须等他来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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