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顸听得身上阵阵发凉,是啊,所有人等,皆需听从湘东大王之命。河东郡王萧誉被带到了平虏舰上,此刻是不是已被砍了头?难不成从今往后,我就在要湘州地界上混了么?此行之前,貌似安南郡王萧方矩已被任命湘州刺史。这一切,亦非空穴来风。去年太清三年三月,侯景攻陷建康,四月初一日圣上派太子舍人萧歆至江陵宣密诏,以湘东大王为侍中、假黄钺、大都督中外诸军事、司徒承制。今年正月里,尚在长安使馆中时,庾信谈起大将军南征湘州之势,曾为身边众人详解太清三年四月初一这道密诏,说:“仅凭一个假黄钺之权,只要捉住河东王,湘东即刻下令斩首,亦完全算不得僭越祖制。因为,假黄钺,即代表皇帝亲征之意。”
而在太清元年,荆州刺史湘东大王即受皇命都督荆、雍、湘、司、郢、宁、梁、南秦、北秦九州诸军事。也就是说,湘州刺史萧誉本受命于湘东王萧绎。
这一层道理,中兵校尉晁志川也不懂?
晁志川两眼漠然,王顸忙安慰道:“眼下急需我等众人稳住湘州城中部伍,若说郡王殿下嘛,从今往后,自是有咱们跟他见面的机会。这一切,还要看圣上旨意。”
圣上旨意?哪一个圣上?
其实,王顸也不知将来会是哪一个圣上发布旨意,以拯救河东郡王于水火之中。世事纷乱,社稷将倾,命运由谁作主?正如这河东王萧誉,昨天傍晚时分他能想到今日清晨即被捉住?而在昨日晚间,我尚能想到半夜之时会有这惊天巨变?
晁志川又问:“这湘州城,这城中诸事,究竟由谁调遣定夺?”
王顸越想越惧怕,竟不知如何开口了。
宗懔正要抬脚上船,却有两个军士跑步前来,禀报:“迎瑞门的城门校尉,恳请求见将军!”
庄瑞霖的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道:“还真是心有灵犀啊,惦记哪一个,哪一个就送上门来了。”
“速去请他前来!”宗懔说完,看了晁志川一眼,道:“只有你们几个校尉戮力同心,湘州城中这点事,还能办不好么?”
话音刚落,两个军士就引了佟维泮前来,宗懔相隔着十几丈远,即挥手打招呼,道:“从今往后,你我自是一家人,还用得着这般客气?你有军务之事,直接见我即可,不用禀报。”
佟维泮看看宗懔及身边众人,未曾开口,却先跪下,行跪拜之礼,道:“南城防守,又有七人上吐下泻,杜长史殒命府中,标下一时没了主意,只是这上吐下泻之症,着实涣散军心,若不因此之事,我……”
“你……要说什么?”宗懔向前一步,示意庄瑞霖将佟维泮扶起,又问:“此事,你打算如何料理?”
佟维泮本来是想说“若不是因为此事,我也不会归降”,话到嘴边,当然觉得说出来极不妥,只得生生地硬了回去。好在宗懔老将军问及“如何料理”,佟维泮连忙借坡下驴,说:“此病,皆是因为护城河中尸首腐烂所致,既然郡王殿下已与大将军握手言和,老将军理应命令城上守卒全部撤退至护城河外,通风向阳之高地上,待得过一段时日,再迁回城中,方可躲过瘟疫之灾!”
听了佟维泮之言,王顸心中变得轻松起来,自围城半年多以来,这潇湘之地不说是千里绝烟,也是人迹已罕见,州郡之间驿道两旁极少能见到行贾客伤,可谓既凋残又颓废,若不能制止这城中瘟疫蔓延,不日之内岂不是白骨成堆,几近空城?
宗懔思索片刻,问:“据你所知,城中尚有多少将士兵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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