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犀寒着脸,“张太兴,你岁数也不小了,这些话也就在我面前说说就行了啊,要是被武王或者哪个亲王听到了,你有几个脑袋也保不住的!”
曹犀扯过马缰,几个扈从急忙分列两侧,将人群隔离开。
朱翠花望着门前的石头捣浆槽发呆,妇人头发散乱,目光呆滞,很显然是过度恐惧和悲伤的后遗症。
曹犀抬起马靴走向院门,忽然一个瘦弱的身体冲过扈从列队的间隙,一把抱住了曹犀。
陶家染坊的老板娘朱翠花以一种近乎神经质的表情不停的念叨,“大人放过我家陶谦吧!大人放过我家陶谦吧!”
曹犀怒道:“张太兴,这是怎么会事?!”
张太兴表情难看,像昨夜吃了难以消化的食物,肚子里一阵纠结,“总管大人,这陶家的婆娘,大概是吓疯了,那陶谦是陶家惟一的男丁,不过十二三岁,她是想让总管放她儿子一条生路,离开封古镇。”
曹犀像被泥巴弄脏了靴子,一脚踹开朱翠花,朱翠花在地上翻滚了一周,脸上呛满尘土。
曹犀的牛皮靴子正中了她的腹部,她的下腹一阵钝病,一个武道二品的武士,虽然没有使用全力,甚至他还有意控制了力道,但妇人已觉得肠子被踢断般难以忍受。
妇人从孩童记事时起,曾经十二岁那年被撒了缰绳的黄牛顶着腰部,痛得她满地打滚,幸而那牛没疯,没有接着继续顶挑,小姑娘幸得避免当场横死,后来卢神医使用独家骨伤药丸和药膏,才得以续命。
除那次外,妇人对疼痛的感受,就只有二十岁分娩生产那一次了,那一次二十岁年轻的女子,在撕心裂肺的疼痛中,口中怒骂着男人的祖宗八辈,直到最后昏厥过去,被产婆针刺人中醒来,田家的媳妇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终于诞下了一个健康活泼的男婴……
而曹犀的这一靴子,则与朱翠花产子的那一次疼痛不相上下,抑或更甚,朱翠花腹部的疼痛已经麻木,隐约觉得口中腥甜,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仆倒在地。
曹犀心说,老子也想离开封古镇呢,可那个杀人魔王魏无双沿阳河布防,老子这点散兵游勇要是想跑也跑不了呀。你们这些无良术士的后代,祖上欠下的孽债后代来还还说得过去,我曹犀那怕在太阴城外当个杀猪的,也比守着这个破镇子跟你们陪葬强,还来跟老子添乱,呸!
曹犀的皮靴踩踏着地面,发出嘣嘣的声响,一队扈从手持钢刀,刀尖向外,且行且退的跟随出院外。
曹犀在走过里长身边时,第一次觉得扬眉吐气,想当年,老子一个堂堂的太阴城军头,因为梁闻天的关系见着这个老不中用的里长都要陪着谄笑。
现在呢,自从结识了吏部尚书的子侄,那个代表朝廷私访长陵坡的邱彦,终于知道所谓的帝国大儒,贵为京兆主簿事的梁闻天,不过也是朝廷的一个弃子,美其名曰回乡守孝,实事上堪称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只是表面硬撑着罢了。
曹犀甚至鄙视的哼了一声,眼神瞥过张太兴,一心只求发财当天高皇帝远的山大王的曹犀,破天荒的对老里长露出同情的意味。
里长愁苦的表情忽然释然,脸个的表情像一个晒焦的核桃碎了一地。
里长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确认脸上麻沙沙的疼。
“先皇!中夏帝国立国八百年,历代天子励精图治,勤政爱民,为什么到现在,帝国官兵可以这样对待自己的老百姓?”
老里长泪点太低,眼角的泪滴滴嗒嗒落下来。
封古镇晒布街染坊老板娘,三十二岁的妇人朱翠花,身形扭曲,在她仆地的那块泥地上,鲜血渐渐发黑。
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从屋里冲出来,抖着妇人的身子叫了两声娘,撕心裂肺的干嚎了两声,口中喃喃。
孩子手里握着一柄自制的竹刀,竹刀切进肉里,血从指缝中溢出……
……
天地骤然一黑,太阳如燃烧的蛋青,在高远苍白的天空摇摇晃晃地悬挂着。
通往黑树林的官道上,一个面色青白的和尚,身披袈裟,手持念珠,心心念念,步步沉稳。
忽然他停住脚步,神色诧异地望向天空。
袈裟僧人自语道,“难道一千年前的预言就要成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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