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江北督师行辕。
“英吾,此去徐州,万不可觊觎山东,山东乃满人与我大明缓冲之地,当下正是朝廷借虏平寇之策实施的重要当口,万不可因此惹恼了彼等,去归德府一带吧,见机收复开封府,扼控开封至归德这一段黄河河面,将来既可作为与满人和谈的筹码,又可进取河南之地”
府里,有两人正在商议事情,一位约莫四十多岁的文官正在对一位三十多岁的武官谆谆告诫。
只见那文官一张国字脸,脸色稍黑,山羊胡子,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那位武官身体雄壮高大,偏生一张脸也生的英俊非凡,配上一浓密的蓬络腮胡子,更平添了几分威势。
这文官便是当朝武英殿大学士、江北督师史可法,那武官自然是字英吾的原闯营骁将、后为贺人龙手下大将的高杰了,如今他的大军正驻扎在扬州城周边,弄得乡下民怨沸腾,史可法前次上书朝廷要求把高杰调到徐州,他估计马士英多半会答应,这几日诏书便能下达,故此将高杰招来谆谆告诫。
“大人,职部此去徐州,一定厉兵秣马、枕戈待旦,不负大人所托!”
话音刚落,前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史可法皱了皱眉头,正欲喝问生了何事,其幕僚跑进来说道:“大人,有圣旨到!”
“大人,这是何意?”
高杰刚刚接受了让他去江西的圣旨,一开始他还有些不乐意,不过在史可法的劝解下他勉强接下了圣旨。
“唉,想不到国势糜烂如此!”,史可法跌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声。
他坐在椅子上良久,双目紧闭不一言,半晌才意识到身边还有一人。
“英吾,对不住了,老夫一时失态了”
“大人,我这江西去不去得?”
“英吾!”,史可法正色道,“圣旨已下,前面纵然有千难万难亦要遵照,何况如今南昌已被西贼所占,九江危在旦夕,九江一下,贼寇兵锋即可直指京城,与之相比,徐州便是纤毫之芥了,失去徐州,国家尚有两淮,失去江西,国家便腹背受敌了”
“可听说那西贼战力强横,连左宁南也奈何不得,何况只给我两县之地,还在人家方国安的辖地里,如何比得上一府之地!”
“英吾,此言差矣,不说建德,单说东流县一地,其每年可出粮二十万石,加上建德县,每年不下三十万石,足够你三万大军食用了,再者一旦拿下九江、南昌,莫说三万大军,就是三十万人也不在话下,左宁南号称有八十万大军,实际总有二三十万,如果没有江西之地养着,早就沸反盈天了”
高杰一听大喜,他当即向史可法施了大礼,“大人,若不是您刚才拦着,我差点错过了机会,此去九江,职部若侥幸功成,三十万就算了,若有十万精锐,何愁流贼不灭,故京不复?”
他心里实际上想的是九江与安庆一江之隔,老子去了江西厉兵秣马,等到拥有十万之众,当麾师渡江,灭了黄闯子那厮,再不济也能拥有一省之地,届时何去何从大可使得!
看着高杰离去的背影,史可法一对眉毛拧成了山字,原本还指望高杰坐镇徐州,徐徐收复中原、山东,这下可好,自己又成了光杆督师!
“马瑶草啊马瑶草,国势艰危如此,你等竟还在勾心斗角!”
九江,围城的第三日。
由于连日下雨,李安国已经将自己的大帐搬到了东作门附近一座民宅里一座当地地主的三进院子,宅子的主人在安**打进来之前已经逃到了九江城里,倒便宜了李安国。
这日晚上,张世勋的使者终于到了。
来人约莫四十上下,面容清癯,胡须花白,一身黑色的道袍,手里拿着一柄拂尘。
“贫道青阳子拜见大都督”
又是一个道士!
如今李安国见到道士还是有些不安,他盯着对方看了许久,隐隐觉得其样貌有些熟悉,不过却记不起来像谁,那道士也盯着李安国看了一会儿,很快便意识到自己这样做很无礼,便向李安国鞠了一躬。
“贫道失礼了,还请大都督见谅”
“无妨,我这人天生怕道士,请问道长俗家姓名?何方人士?”
那道士一听,左眼不禁挤了一下,李安国看在眼里,愈觉得此人必定是自己熟知之人,可惜一时又想不起来。
那人略有些犹豫:“贫道俗家姓名不提也罢,乃湖广人士”
李安国笑道:“道长若为方外之人,自不会为张世勋奔走劳顿,若为方內之人,区区姓名为何不敢示人?”
那人一怔,面上阴晴变幻不定,最后才有些不情愿地说道:“贫道俗家姓余,名隐,乃襄阳人士”
“余隐?”,李安国在脑海里反复搜寻,并无此人半点儿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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