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着给顾炎武“授课”的同时,陆扬还在考虑一个事儿,那就是将《红楼梦》给写出来。那么好的书,不写出来,太浪费了,太对不起文化瑰宝了,万一因为自己误入历史时空,真引起了那所谓的“蝴蝶效应”,导致历史世界紊乱,后世没有了曹雪芹,岂不是也就没有了《红楼梦》这部奇书。嗯嗯,必须抢救非物质文化遗产,陆扬再次用此崇高的信念,自我激励道。
每个时代的文学,有不同的体裁,有不同的精神、意绪,秦汉的“赋”是帝王将相丰功伟业的铺张陈述,魏晋的“玄言”是思辨、气度的呈现,唐的“诗”与宋的“词”,是襟怀的抒发,而明代,作为一个人文气息浓郁的时代,它的文学形式,不再是文人、士大夫的“赋”、“诗”与“词”,而是更通俗化的小说、戏曲,它的精神、意绪,不再是恢弘的帝业或洒落的襟怀,而是——所谓的“世俗人情”。李泽厚提出的“世俗人情”这四个字,确实道尽了明清以后文学的真谛,而《红楼梦》恰恰是一部最有世俗人情意味的小说。嗯,便写这《红楼梦》吧。
不过,写都写了,或者说,抄都抄了,也不能白抄吧,不说原创的知识版权啥的,文字录入,也需要点辛苦费不是。想起曹雪芹“举家食粥酒常赊”那股子落魄劲,陆扬就知道写书,注定是赚不到钱的,因为盗版太多——这时代,没有《著作权法》,也没有关于知识产权的国际协定、公约啥的,盗版便是王道,或者说便宜便是王道,谁能撼动?!
但是,陆扬却不是没有办法,受到后世金庸先生的启发,陆扬决定:连载《红楼梦》,一章一章、一回一回的发表,不一次性发表完,想盗版,可以,不过,得等老子赚完大头、喝完头汤,你们再去舔剩下的残羹冷炙。连载在哪呢?这时期还没有“起点中文网”这样的文学网站,当然只能像金庸先生一样,发表在报纸上,这年头也还没有报纸?没有关系啊,网站办不了,报纸还办不了吗?!创办一份报纸便是了,顺便卖报,在报纸上再登点小广告,还可以多赚一份广告费,何乐而不为?!
说干就干,陆扬撸起袖子跑回小院,默写起了《红楼梦》,便从开卷第一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雨村风尘怀闺秀”动笔,写了起来——“却说那女娲氏炼石补天之时,于大荒山无稽崖炼成高十二丈、见方二十四丈大的顽石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那娲皇只用了三万六千五百块,单单剩下一块未用,弃在青埂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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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陆扬沉浸于《红楼梦》的世界后,便闭门专心“写”书,顾炎武都见不着他了,有问题要问时,急得他在门外边敲门边喊着“姐夫,姐夫,出来啊”。陆扬被他给逼烦了,便抛出一句“先把《泰西四十二章经》的讲义背熟了再说”,便将顾炎武重新推给了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圣·奥古斯丁、圣·托马斯·阿奎那、马基雅维利……,再不行了,便扔出一卷《红楼梦》,让顾炎武捡去,且看着去了。
顾炎武并非那种严肃、刻板的道学先生,拿着《红楼梦》倒也看得有滋有味,这日,顾炎武正坐在园中荷花池前,对着一池莲叶,还有假山怪石,看着《红楼梦》的第十七回“大观园试才题对额,荣国府归省庆元宵”,只见其中写道:“进入石洞,只见佳木茏葱,奇花烂漫,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泻于石隙之下。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
“这‘大观园’,分明写的就是咱们苏州园林嘛,倒有些像是槐雨先生的拙政园”,顾炎武感慨道,“那槐雨先生花费近三十年心血,在宁真道观与大弘寺遗址上,将拙政园建得山水萦绕、厅榭精美、花木繁茂,不曾想去世不到半月,其子一夜豪赌,便将此园输给了外人,真真可惜啊!倒不知姐夫这《红楼梦》里的‘大观园’,又是如何,会不会亦如这拙政园一般,被后世不肖子,败落、顷颓得不成样子呢?”
顾炎武正自顾自叹呢,突然,传来一声——“绛儿,这是在看什么书呢?”原来是他姑母顾夫人与表姐李玥来了,虽然顾绛已改名顾炎武,但顾夫人还是习惯唤他“绛儿”,便当做是一种昵称了。
说完,也不待顾炎武应声,顾夫人便将他手中的书卷取了过来,看了起来,看了一会,顾夫人讶道:“倒是一部奇书,真说得上是文笔魁丽,举世无双”,说着,又笑道,“你呀,平时多看看这些赏心悦目的书籍多好,非要看你姐夫编那什么《讲义》,又是‘柏拉图理想国’,又是什么‘康德三大批判’的,看看章节标题,都觉得头疼”。
顾炎武笑道:“姑母却是有所不知,姑母口中这‘举世无双’的《红楼梦》,也是姐夫写的”。
“啊?!”顾夫人讶道。
“姐夫就是这样让人看不透”,顾炎武笑道,“一会儿,俨然硕学老儒,一会儿,摇身一变,又似风流才子,一会儿,却又变成了巨商大贾,让人看不透,实在是看不透啊”。
李玥接过《红楼梦》,才看了两行,就深深地迷上了此书,也是啧啧称奇不已,便向那极不情愿的顾炎武,索要了他从陆扬处得来的《红楼梦》前面各卷,回去细细品读去了。
看着李玥手持书卷,边走边看的背影,顾炎武郁闷道:“你要看,自己去找姐夫要就是了,难道姐夫还能不给你,偏偏来我这抢,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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