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宿无话。
第二天早早起来,左二把练了几套弹腿,踢了不下一百下檀木轴,扒拉了几口早饭,急急忙忙出来,找剃头铺。
出了自家车轴铺子,往北走了几步,见一茶市,甚是人多,心想,先喝杯早茶,再理发不迟。
京城人最爱喝碗早茶,清肠理气,提神解乏。
“咱也学学这些爷们,喝喝茶,那又如何。”
这样一想,左二把就拐进一家“王记”茶店。
刚进店门,左二把还没来得及要茶,王掌柜就一脸烦忧地跑过来,一边往外推左二把,一边央告说:
“这位爷,您哪,今儿个到别的地儿喝您的茶去吧!这儿有祸等着您哪!您哪,请便吧!”
王掌柜一直左二把推到街心当口。
左二把一听,蒙了,说,“大清早的,我又没招谁惹谁,哪来的祸事。这茶,我还真吃定了。”
刚要抬腿再进去,只见一位人高马大旗人模样的客人,拴了一匹优良蒙古种马在店门口。
王掌柜哆哆嗦嗦跑过去,拉住那位客官的衣袖,说,“客官,爷,这…这…让小人咋做生意啊?”
这位客人将手一摊,显出一脸无辜,说,“爷要喝茶,你总不能让爷牵着马进去喝茶吧?你的茶再新鲜,可爷的马不喝茶,你也不能硬往它鼻孔里灌,是吧?”
王掌柜一时无语,哭丧着脸。
左二把不甘心,走上来,问王掌柜,“王掌柜,你这茶座门前拴一叫驴马,还让不让客人进去?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王掌柜一脸哭相说,“不瞒左家兄弟,这马就等您哪!”
左二把好奇心来了,问:“等我?”
王掌柜说,“可不是,不是它踢死您,就是您踢死它——”
左二把更加纳闷了,说,“王掌柜,此话怎讲?我是来吃茶的,不是来踢马的,更不是让马来踢我,我来这儿找死的。是谁跟我这么过不去?”
“我!是大爷我!”
就是那位拴马的旗人客官大踏步走了过来,说,“你这个臭小子,昨儿个你让我大哥出了丑,那丑能白出了吗?你小子也不睁开你那狗眼看看,这是嘛地儿?你也不看看自己算老几?敢在天桥老子的地盘上逞能!”
“噢,原来你们是一伙儿的。我说你们堂堂八尺须眉,不为天下人做些好事,怎么都做些叫人恶心的见不得人的事!还有脸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开口说这种话。”
左二把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少废话!今儿,你要踢不死这匹马,那就让你沦为这铁蹄下之鬼魂!不仅要你断命,连这王掌柜的店面,也是我黄某人的了。哈哈,谁不对王掌柜茶市垂涎三尺啊!地段好,生意自然也好。哈哈——还能看过来过去的妞!哈哈——”
这位姓黄的旗人张嘴大笑,一脸得意忘形的样子。
“我说这位爷,你这匹马可是良马啊,它不亚于韩信胯下的火马驹,关公骑下的赤兔马,少说也能卖二十两银子。踢坏了岂不可惜!踢死了再卖钱,可就卖不上个好价钱了!”
左二把故意围着马转了两圈,拿话激那黄姓旗人。
“踢死了,不用你赔钱,我也决不再打王掌柜的茶市。可话要反过来说,这马要是踢死你,你的小命我可不管,这王掌柜的茶市,我一个子儿都不出就成了黄某人的啦!怎么样?咱黄三爷说话可算数,赛如铁板钉钉。”
这位黄三爷当面一横,冲着左二把大叫,脸上的横肉“哗哗哗”乱跳。
“你——,我这小本生意,也叫你这群人看在眼里!”王掌柜气得直哆嗦,嘴唇发青,“还要再搭上一条命,你说这,这不是遭孽嘛!左兄弟,你快点走吧。千万不可为此而丧命啊!”
王掌柜踮着脚跑到左二把身边,往一边扯他。
“不妨事,王掌柜,你放心,是祸躲不过。”左二把扶他到墙角。
喝完茶的人早围上来看热闹。
左二把说:“今天,你是当真让我踢?”
黄三爷说:“当真让你踢!而且是让爷的马踢死你!马踢死你,爷要这王老板的茶店。”
左二把说:“可,如果这马踢不死我呢?我踢死这马呢?”
黄三爷说:“你要踢死马,马是你的。我立马滚蛋。”
左二把说:“说话算数?”
黄三爷说:“决不食言!”
左二把说:“决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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