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到山前必有路。
这是崔珏回给吴应中的话,云里雾里的带点玄学。
今年的冬天对于朱州来说异常难熬,年关时玉景失陷,州牧任在康因箭伤久治不愈病逝。群龙无首,朱州官兵再无凝聚力。
紧接着雍国怀等人再夺一城,朱州兵因任在康的离世备受打击,一盘散沙。
兵败如山倒。
一场大雪不期而至,给京城裹上了一层银装,府里种了不少寒梅,在凛冽中绽放。陈皎身披狐裘斗篷,同许氏漫步在长廊上,许氏道:“明年你爹六十生辰,定要风光大办一番。”
陈皎:“我的贺礼,由阿娘操办好了。”
许氏看向她,“明年阿英会在京里吗?”
陈皎摇头,“我不知道,或许不在。”说罢眺望远处绽放的红梅,“阿娘你说,像我这样的人,这偌大的宅院关得住吗?”
许氏:“可是南方太小,不足以让你飞出去。”
陈皎抿嘴笑,“那便飞到北方去,汉人的天下何其之大,南方于那些中原人来说不过是南蛮。”说罢看向许氏,“阿娘难道不想去北方看看吗,看看中原的沃野千里,一望无际皆是平原,连座山头都没有。”
许氏从未去过中原,忍不住问:“真有那么平原?”
陈皎点头,“中原不像南方丘陵山头多,那些地方最适宜种庄稼,成片麦田,收成可比南方好多了。”
她心中向往,那是因为她见识过祖国的大好河山。
这场大雪整整下了好些日,临近过年那几天,聚集在泰丰的朱州主力被沈乾敏和郑威等人合力全歼,从此任氏一族被彻底抹杀。
朱州十五郡,攻陷的攻陷,投降的投降,土崩瓦解。身处战乱中的百姓流离失所,大雪欺身,死伤无数。那些冻死的尸骨无人认领,他们被丢进万人坑,与战死的士兵同葬。
对于胡宴这群人来说,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他们一脸麻木看士兵们推送尸体,天气太冷,一口浊酒下肚,酒水冰凉辣喉,血液却沸腾,整个人都暖和不少。
刘大俊接过他手里的酒壶,也灌了一口,说道:“这场仗可算告一段落了。”
胡宴眯起眼,“朱州的官绅清理,想来九娘子不会亲自动手。”
刘大俊:“谁知道呢,之前奉州的官绅清理,就是她亲自去的。”
胡宴:“州府里那么多文官,哪用得着她事必躬亲?”
刘大俊没有回答,不一会儿裴长秀出来了,因着年轻,她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两人看向她,说道:“天这么冷,出来作甚?”
裴长秀:“我都快长霉了。”顿了顿,“你俩唠啥呢?”
鉴于她跟陈皎走得近,胡宴试探问了一嘴,裴长秀沉默了半晌,才道:“北上。”
胡宴:“???”
刘大俊忍不住问:“是我想的那个北上吗?”
裴长秀点头,“且耐心等着罢。”
刘大俊似乎有些难以置信,胡宴后知后觉问:“什么北上?”
刘大俊拍他的头,“不懂就不要问。”
裴长秀失笑,胡宴则一头雾水。
开春时朱州彻底被占领,战争后的修复尤为重要。若是以往,陈皎必当主动请命,但这次她并没有什么反应。
倒是陈贤戎和陈贤举主动请缨,愿意去朱州收拾烂摊子。
陈恩允了他们。
往日郑氏总担心陈贤戎吃苦,自上次他从通州回来,也想明白了许多事,该出去抢功劳时,还是得出去。
陈皎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临走那天郑氏千叮万嘱,老五的性情比老三要沉稳些,叫他多劝着。
陈贤乐也前去相送。
待兄弟俩走远后,母女才坐马车返回,路上陈贤乐道:“四月便是爹的生辰,今年定要风光大办。”
郑氏点头,“如今南方已得六州,日后没有能与陈氏抗衡的门阀,你爹迟早都会称帝。”
陈贤乐欢喜道:“那三哥不就是太子了?”
郑氏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而是忧心忡忡,说道:“大郎在交州驻兵,得把他召回京放到眼前才安心。九娘于惠州而言功不可没,若赐封公主,以她往日的行径,多半会插手政事。有这些人在,你三哥的太子位坐不稳当。”
陈贤乐皱眉,“只要有爹坐阵,他们就不敢生事。”
郑氏:“话虽如此,可是三郎自己也得争气,他若有把柄被他们逮住,迟早被拉下马来。”又道,“自古以来,东宫太子就不易做,既不能强出头威胁到父权,也不能结党,朝中又有那么多眼睛盯着的,三郎的路不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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