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服用过弥香散的人会丧失理智,无差别攻击,他们通常都会被管控起来,像畜生那样关在一起,喂服让他们镇定的汤药,待到需要的时候再放出去。
至于生死,那并不重要,因为信众只是大乘教利用宗教信仰驱使他们为非作歹的工具。
王学华混成信众,本以为能讨到一口饭吃,结果跟猪狗差不多,每日赏下来的还不如猪食。
他不禁怀疑人生,跟着起义造反不就是为了能过好日子吗?
为了搅乱军心,他私下里同一位信众说起听来的传闻,说泰安郡那边在分田地了。
那信众起初不信,后来见市井里都在传言,不禁有些动摇。
王学华怂恿道:“蒋兄,通州人跑过来分我们闵州的田地,这不像话啊。听说只要名下没有田地,愿意到闵州落户的人都有份儿,且还是人均四十亩起步。”
蒋姓村民不禁有些激动,“这不是来发我们闵州的死人财吗?!”
王学华:“对啊,咱们拼死卖活起义不就是想碗里有口食吃吗,结果替他人做了嫁衣,岂不是白干了?
“你说那陈九娘混不混账,她一惠州人跑到闵州来分这边的田地,谁给她的脸?”
这话整得蒋二郎郁闷了,王学华煽动道:“咱们这么多义军,就该打过去,把惠州过来平乱的兵赶走,她陈九娘凭什么来分闵州的地?”
田地终归牵动着这群义军的心,有信念不够坚定的,生出两头吃的心思。一些抱着捞甜头的人见跟着义军捞不到好处,便偷偷跑了。
一时间,陈九娘把田地分给通州人的消息在闵州境内流传,好似瘟疫一般搞得人心惶惶。
目前泰安那边的秩序是恢复得最快的,荒芜的田地重新有了主人。又因田地户主变动,使人们的自耕地比以前扩大许多。
百姓得了利益,纷纷对陈皎他们夸赞连连,惠州的兵不扰民,也聚了不少口碑。
陈皎冒着寒冬,亲自下乡教那些得了田地的村民,但凡敢来抢他们田地的,甭管是什么人,一律打出去。
若是回来想讨地的,则让他们到里正那里登记,再上报到衙门查核分地,只要敢抢,皆打死论处。
村民们无不叫好。
不仅如此,陈皎还告诉他们,会让淮安王上报朝廷,争取把明年的税收免征,让当地百姓尽快恢复农耕。
此举得到一致夸赞。
纵使他们艰难度日,却也在绝望中看到了希望,只要熬过了今年,明年之后的日子就会逐步变好,那种期望是支撑他们熬下去的信念。
陈皎一行人在乡下走访,目前多数田地里都是种的冬小麦。看着那些才冒头的幼苗,她倍感欣慰,同裴长秀道:“我就怕地里头荒芜,闵州那么大的地方,人口又锐减,倘若到处都荒着,实在可惜。”
裴长秀点头,“九娘子体恤民情,这般为闵州百姓操劳,想来他们心里头会记住你的。”
陈皎颇有几分无奈,“也不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裴长秀:“只要有人愿意去做,总有结束的那一天。”
陈皎没有回答,只站在田埂上,背手眺望远方山峦,恨自己还不够强大。纵使她空有一腔志气,也会因现实的局限暂且藏锋。
攻其局,谋其身。
唯有待到她能掌控棋局时,才能抛出她在这个时代的作弊码——黑火药。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谁也不能阻止她前进的道路。
把泰安这边的治理扶上轨道后,一行人又赶往中幽处理后续。途中他们遇到不少回来的百姓,询问后,才知道一些是逃难回乡的,一些则是义军,回来分地。
马春逮着一人问情形,那人骂骂咧咧,说被诓骗了,之前起义是盼着能分得一点口粮,结果一路打过去,好处全都被上头的捞了。
他们听说原籍能得土地,便又折返回乡,马春忍不住道:“那你们这不是白干一场吗?”
那义军骂道:“狗日的私盐贩子不靠谱,忽悠咱们说跟着他钱福坤能吃香的喝辣的,全都是屁话!反倒是惠州来的官爷愿意给我们活路走分田地,你说滑稽不滑稽?”
当即数落私盐商贩钱福坤的诸多不是。
马春一边听他们发牢骚,一边甚感欣慰,脑子还不算僵化,知道挑活路走。
到了中幽州府,陈皎他们从沈乾敏口中了解到这次大规模起义的过程,原是建塘人钱福坤领的头。
那钱福坤靠私盐起家,累积了不少财富,又因私盐比官盐低廉,在民间颇有口碑,时不时也会做点慈善,但也受不了闵州官僚腐败。
先前闵州起义就是大乘教怂恿信众起势,结果被朝廷派兵镇压。机缘巧合之下,钱福坤跟大乘教接触,一方受不了官僚腐败,一方想死灰复燃,于是一拍即合,掀起了这场声势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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