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灵离开了帐篷。
她一走,那些武将便蜂拥涌上来,喧闹声将谢玄玉掩埋,谢玄玉看她离去,她身后霍羿眉心紧蹙,跟上步伐,显然是不赞成她的举动,迫切想要与她说些什么。
帘子落下,那二人身影消失不见。
武将道:“这魏王之女,实在不是寻常女子,竟主动说要嫁与君侯!”
身边人道:“公主话是直白了些,但她城破家亡,一介孤女,只是拼尽所有,想要复城。君侯在这时帮她一把,不失为一个人情。”
“是,就算君侯不娶,也没有必要将送上门兵马钱帛拱手让人!”
且君侯少失父母,孤身一人,如今年过弱冠,与公主年岁相差不大,这些年一直忙于战事,他们看在眼里,君侯虽无心成家,却也到了时候。
娶公主,未尝不是一个好选择。
“魏王在北地几十年,体恤下民,轻徭薄赋,颇得军民之心,君侯若娶公主,便有魏王之名相助,日后稳定北地民心,不在话下。”
“不可!”裘朝高声反对。
如若说,此前羲灵提出筹码,裘朝都觉可以考虑,唯独娶公主,他是一定要反对。
“此乃和亲公主,君侯娶之,便是与北戎还有朝堂作对,外人大可借此理由发兵君侯,虽朝廷式微,日渐衰落,但在此局势微妙之时,不宜做此高调之举。”
一语激起更多附和声。
“且,”他加重语调,“公主的主意也太大了些,还是要谨慎对待,且焉知公主品行如何,是否可靠,又是否将君侯当作跳板?”
众将领争执不下,而羲灵出帐不久,也被霍羿拉住。
他带着她到一偏僻帐篷后,方才将压了一路话说出。
“嫁娶不是儿戏,怎可作为筹码?前几日公主还与臣说,走一步算一步,今日却一下就将终身大事要托付出去,我知晓是为了谈判,可万一谢玄玉直接答应了呢?”
霍羿眼中炽热,“公主不必如此大的牺牲,臣心痛之。”
羲灵轻声道:“这不是牺牲。对我来说,只是将利益绑在一起的一种方式,谢玄玉既不信任我,那就便顺着他话说。不过是利用他,与他各取所需。”
“那等利用完呢?”霍羿道。
羲灵道:“那是之后的事,如若利益冲突,我也会毫不留情舍弃他,但现在的我,没有资格考虑那么多。”
谢玄玉有疑心不无道理,她的确可能成为反咬他的毒蛇……
才走几步,迎面便走来裘朝。
“公主,君侯派我来和您说,护卫队会在两日后清晨出发,北上草原,去拿回您的嫁妆。”
他终是答应了。
霍羿道:“君侯可曾叮嘱其他?”
裘朝目光落在羲灵面颊上,长呼出一口气。
“君侯说,按照公主所提要求,拿回公主嫁妆,再派兵解围朔方郡,事成之后,所得与公主平分,其他,未曾开口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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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方郡,是羲灵父王治下领地,即便魏王已经身死,面对叛军攻势,依旧不曾投降。
在守军坚守一个月后,这一日,终于有一只军队,从西北出发,避开叛军,去解朔方郡之围。
霍羿也在其中,他身上带着羲灵亲笔手书,只等围救朔方郡后,将此信转交朔方将领,招揽军民投于公主名下。
但只有这一支队伍显然无法解决问题,所以谢玄玉在迅速调派兵马。黑鳞军素来军纪森然有度,短短两日,就整装待发一支队伍。
他要攻打邻近的一座叛军城池,一旦两边都烧起战火,叛军便应接不暇,无法再顾上朔方。
从前他并未趁天下动乱时发兵,如今这支队伍一出,便是昭告叛军,他东出之意。
至于羲灵,则带着九百人队伍北上。
朝堂派去送嫁妆的路线,只有她知晓,她必须跟随。
队伍只有九百人,不多,并非谢玄玉不发兵,而是一旦人数过多,在草原上浩浩荡荡,必然会引起敌戎注意,且不能出一点差错,一旦叫北戎兵马发觉他们真实身份,便会引火烧身。所以去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谢玄玉素来谨慎,也在其中。
然而上路后不久,天降暴雨,难以行路。
夏末秋初,夜里已有寒意,雨水带着刺骨寒意便团团袭来。
草原辨认方向本就困难,即便有熟悉草原的北戎内奸引路,仍旧容易迷道,他们深入腹地,在一处打转,耗费数日。
傍晚时,队伍休整,羲灵坐在马背上,听到身后交谈声。
将领道:“劫嫁妆到底不是明智之举,耗费时日已超过预期,当日公主一提,君侯便也答应,但怎可随公主胡来?”
羲灵转首,和谢玄玉遥遥对视上。
她策马到他身边,那将领一下闭上了嘴。
谢玄玉接过她递来的地图,上面已被雨打湿得斑驳。
他道:“军队按照地图上路线前行,却反复迷道,秋夜雨重,已是疲累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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