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吃紧,对谢玄玉而言,钱财花费在粮草上才是正事。
在高地建造一座新城,打地梁,夯城墙,都要耗费数倍人力和财力。
她察觉到身侧投来的炽热目光,侧首,隔着攒动人头,与谢玄玉一眼对视上。
她在陈述利弊,他却只是在看她。
羲灵开口:“给我送嫁和亲队伍,正在往北方去,君侯需要钱帛,现在去劫嫁妆还来得及。”
她这个提议,实在太过大胆。
那嫁妆本是朝廷送往北戎停战的,她却想要将那嫁妆暗渡陈仓运回来!
“公主?”身侧霍羿唤她。
羲灵神色平和,仿佛所说只是一件极其平常事,“我能给君侯带来更多的兵和马,君侯缺马、缺粮草、缺钱帛,我的嫁妆君侯随意取用。且不只要取,还得假扮成叛军,前去劫车。”
如此,更能挑起敌戎和叛军纷争。
以草原那帮戎人血性,怎么会咽的下这口气?
这一串话下来,四下已经无声定住。
那几位将领在思考她的提议。
羲灵没有等他们开口答应,只转过头,对霍羿道:“表哥,随我去那高地看看。”
“好。”
两人离开大部队,霍羿扭头看去,见裘朝正对谢玄玉说话,一边朝二人看来,不用猜也知道,必然是在议论公主那骇然之话,要么便是提议,如何处置她。
但,半晌,也没有兵队追上来。
其实此刻,若悄无声息离开,也不会有人察觉到他们。也是说明,谢玄玉对公主根本没有兴趣。
黄昏日暮,天边燃烧着猩红的火烧云,一匹马慢慢走上山坡。
少女从马背跃下,朝着上方走去,红裙衣袂飘摇,身后的霞光成了她的背景。
她蹲下身,从袋子中拿出匕首,挖开泥土。
霍羿跟上,看到她将一颗种子埋入土中。
“公主,让臣来。”
“不用。”她拨开霍羿的手,将那种子埋好,动作认真娴熟,直到填平那处,方才收好匕首。
羲灵看着脚下土地,“我曾与母妃说,要将这些种子种在王城以北,以防北面风沙,却没想到根本没来得及去种,就已亡城,我离开得匆忙,什么和父王母妃有关的东西,都没来得及带上,直到在沙漠里,翻到袋子里还有这一把种子,我就想一定,一定要走出沙漠……”
她声线微微颤抖:“如此也好,日后继续种在这里。”
她抬起头,眸中倒映着天边日暮。
地平线如同一只巨兽张开血盆大口,蚕食着天穹日色。
霍羿眼底浮现热泪。
她起身:“回吧,表哥。”
二人没有再看暮色,牵着骏马下高地。
她走在前头,“谢玄玉,此人冷血冷心,傲慢狂妄,不是可以轻易托付信任之辈。我们走一步是一步。”
霍羿也是如此想法,才应下这一句,却见身前人身影一晃,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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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灵会晕倒,不是没有预兆,连日来在沙漠行走,几乎没有合眼。等她再次醒来,已是数日之后。
“我睡了几日?”
羲灵卧在枕上,转首,看着帐内霍羿忙碌身影。
他道:“三日。”
羲灵蹙了蹙眉:“外面吵吵闹闹的,是什么声音?”
“是士兵走动搬运木头,谢玄玉听取了公主意见,在高坡建造新城。”
霍羿走到床边,将准备好的面盆放在床边桌上,道:“水好了,我试了试,温度正好。这几日是郡主在照顾您,帮公主换衣擦洗身子,刚刚郡主太累,臣便让郡主先回去歇息。”
霍羿拨了拨面盆里的水,面庞上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数日在沙漠中,都是这样安抚着他。
哪怕……他的弟弟也被追兵所杀,他也在护着她。
他这番话,言外之意,是不要误会,并未趁她昏迷时近身。
霍羿待她似乎多了一层超出兄妹关系的情愫,羲灵此前便有察觉,她并未回那话,只道:“所以,谢玄玉派人去劫送亲队伍了吗?”
帐内沉默好一会,才响起他的声音:“尚未。那边给出的理由时,不知和亲队伍路线,无法冒然前去。”
羲灵卷了外袍下榻,简单抹把脸,出帐篷,找来一匹马,翻身而上,往几十里外黑鳞军大本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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