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汌与谢叔父围坐在矮几旁读书。谢叔父如同教导自家子侄一般,手持朱笔,仔细地为陈汌圈点今日所写的字。每圈出一个写得好的字,还会详细地指出哪一笔写得精彩,陈汌伸长脖子,听得全神贯注。
谢叔父今日又换了一件织锦长衫,草色薄缎面料上,绣满了熠熠生辉的金线瑞草纹。沈渺一进门,便被他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衣服晃了眼。
沈渺揉了揉眼睛,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谢祁。
他身子斜倚着廊柱,盘腿坐在矮几的另一头,在阳光下仰头打盹。右手捏着半卷书,左手轻轻搭在腿窝里的猫咪身上。他两条长腿交叠形成的小窝里,麒麟正蜷成一团,像个糯米团子似的睡得香甜,完美地嵌在谢祁的双腿之间。
棚子里空空,牛三十带着小牛犊去河边吃草了,十一郎和十二娘出去送餐了。
桂花树下,湘姐儿、砚书和刘豆花把雷霆当作靠枕,趴在小狗们日常晒太阳的矮床上斗草玩耍。
李狗儿则在躲避热情扑来的追风——在这个家里,只有李狗儿常常抵挡不住追风那充满期盼的眼神,总会垫着袖子摸摸它的狗头。
追风便也爱扑在他身上。
李狗儿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先去打水,把追风的嘴和脸都洗干净,才勉强把它抱起来,摸了摸它的背毛。追风乖乖地趴下,任由李狗儿抚摸。
追风偶尔乖起来也怪可爱的,李狗儿不由为它打抱不平,对湘姐儿说道:“你们总是对雷霆更好,追风会伤心的。”
“不是不疼它,是它改不了……” 湘姐儿手里捏着各种小草,回头看了一眼,忽然嘻嘻一笑,“你来之前,它刚吃过。”
李狗儿摸追风的手瞬间停住了。
这时,湘姐儿看到了沈渺,笑着挥了挥手:“阿姊回来了。”
沈渺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对湘姐儿点点头,强忍着笑意走进灶门外。
她身上脏兮兮的,便让福兴帮她打一桶热水来,打算回屋好好擦洗一番。在灶房里没看到唐二,又问道:“唐二去外城等李婶娘了吗?还没回来?”
“是啊,今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没回来……”福兴应了一声,提起木桶走了出来,“娘子拿稳了,有些沉。”
沈渺接过桶,进了屋。
她一边清洗,一边心想,会不会是李婶娘他们到了?所以才迟了?
她换下脏衣服,用热水将全身仔细擦洗了一遍,换上春日轻薄的碧色衫子,重新梳好发髻,涂上羊脂膏,然后把脏衣服塞进桶里。
出来时,顺手把棒槌和猪胰子也放进桶里,准备提到水房去洗。
她浑身清爽,正要出门,没成想此时于鲟又拐了回来,手里提着几条用稻草串起来的肥美鲥鱼站在院门外:“沈娘子,四月鲥鱼肥,我兄弟刚从家里鱼塘捞上来的,给娘子尝尝鲜。”
沈渺都忘了这茬了,是啊,四月的鲥鱼那真是不能错过的美味。
除了鲥鱼,这时还有正在产卵期的肥美大鲤鱼!
“真是多谢了,那我便收下了。明儿若还有,劳烦你再遣人多送些来铺子里,要是有好的大鲤鱼、鲈鱼,也一并送些来。”
“嗳!我回去一定捞最好的送来,价钱绝对公道,一文都不多要。” 于鲟笑着一口答应下来。他已经习惯了塘里一有好鱼就先给沈娘子送来,一来是感谢她的恩情,二来自己也能多卖些鱼。
沈娘子应当也是知道他的小心思的,却没有揭穿也没有介怀,反而每回收下他送的鱼,都会让他接着再送不少过来——之前供应团膳的剁椒鱼头和油炸风板鱼,便都是他主动拎鱼来推介,沈娘子立刻便在团膳菜单上写了这两道菜。
于鲟不想只在夏日给沈娘子供应鱼。他知道沈渺在做团膳,对各种蔬菜肉类的需求量都在增加,便想着一年四季都能与沈娘子合作。这样,沈娘子习惯了他不同时令产出的鱼,觉得从他这里采买起来方便,就更不会去找其他鱼贩子买鱼了,他的生意便能长久地做下去。
于鲟走了,沈渺放下脏衣木桶,拎起手里那时不时还甩尾跳动一些的鲥鱼看了看,却想到了鲜美的海鲜面。
她以前在福州连江吃过最好吃的海鲜鱼面。用煎出猪油香的五花肉炒蒜白、香菇、芹菜头、白菜;炒到香菇的香味四溢、白菜出水,沿着锅边淋一圈黄酒和鱼露,倒入开水,待水再次沸腾后,就可以放入片好的鱼肉、花蛤、大虾、鱿鱼圈。再加一点盐和味精,淋上一点葱油,就能好吃到吞舌头。
那边做海鲜面的面也是用鱼肉做的。当地人会把鱼肉剁成泥,加入面粉、盐和姜末,一滴水都不加,一直揉到鱼肉面团上劲,分成小段后擀成鱼面皮,铺在蒸屉里,用大火蒸一刻钟,之后趁热卷起来,切成条晾晒两三天,再放入锅中煮。
这种鱼面遇水即活,很方便储存,在锅里煮煮很快又会散成粗粗的、富有弹性的条状。
《麦兜故事里麦兜喜欢吃的那种鱼丸粗面,那粗面也是加了鱼肉的鱼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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