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砚留在宅子内,负手打量着已挂了满墙的情报,不急不躁。午后,墙上又添了两份情报。
一为岐王府已遣人北上,极有可能是调动保大、保塞其中一军南下聚兵凤翔,一直在凤翔城外领着人游走的公羊左判断,镇守鄜州的保大军应当会被李茂贞调出来。
彼时被李茂贞放走的半数凤翔不良人都已在公羊左麾下,这批人手居于凤翔已有两年,对于这边的情况很是熟悉,此行遂一直跟着公羊左行事。
第二件,则是汴京韩延徽递来的信息,言几日前梁使已分别抵达夏州、灵州,定难节度使李仁福与朔方节度使韩逊皆有出兵歧国的意向。
然定难节度使李仁畏惧晋国,定难镇与晋国毗邻,李仁福不敢不怕。
敬翔遂马上上奏,以加封李仁福为陇西郡王、调动关中兵马策动,同时调集河北、河阳兵马威胁晋国为代价,邀定难二镇出兵。
李仁福刚被拥立为节度使一年,本就害怕歧国有其他心思,当初与歧国缔结的商约又突然被李茂贞单方面切断,现今有了大梁背书,应邀的可能性不可不大。
朔方节度使韩逊本就与歧国有旧怨,之前仅他一镇自然不敢与歧国争锋,若有了盟友,想必不会不心动。
如此一来,时机很快就会到了。
萧砚不徐不缓点着桌面,眸中一片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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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国。
世子府。
府中有节奏的鼓乐声中,十余伶人正以剑舞,李存勖斜坐在首位上,持着一方面具有一搭没一搭的随着鼓声敲着膝盖,神色却是阴郁,一张俊脸看起来颇有些郁郁寡欢。
他常惯散下的长发此时却以一方发冠束在脑后,愈发衬的其英俊非凡,阴柔不似男子。
但偏偏正是这头发,若有人胆敢多看一眼,李存勖都会将那人的眼珠子挖出来,便是平时最为喜爱的伶人,都因此被杖杀了数人。
当初在高梁河割发逃遁的事,已被李存勖视为一生之耻,就算时隔一年有余长发已经长回,喜散发的他也仍以发冠束缚。
一日不杀萧砚,李存勖便一日不再散发!
镜心魔揣手侯在一旁,早已看出李存勖无心观戏,遂挥手令一众伶人、乐师退下,而后小心弯腰走上前。
“今日这戏,世子可是不喜?奴婢新得了一谱,尚在排演,世子若是……”
李存勖却是莫名呵的一笑,横眼扫了下镜心魔,冷笑道:“攻河北的偏师,真是那李嗣源统领?”
镜心魔忽地一愣,然后小心道:“朝上确有这般说法,不过奴婢未曾听说王上有此意,应当是有心人放出的消息……”
李存勖却是大怒,戾气横生,起身拎着那面具走来走去。
镜心魔有些畏惧,微缩的躲在角落。
“那个大耳贼,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他在坏我的事!”
李存勖来回走动,仿佛在宣泄着什么情绪:“都说要征讨河北,却无一人来与我言语!若非大耳贼遣人在父王那里进谗言,我岂能连领兵的权利都没有!?这厮都能领偏师!这厮都能领偏师!”
说着,他脚步一顿,而后突然冷眼回头看着镜心魔。
“你说,那大耳贼此战若是得了大功,这世子之位,父王会不会交予他?”
镜心魔摆出恐惧的表情,微缩道:“世子恐怕多虑,王上仅有你一位亲子,怎可能把晋国基业授予外人?”
话毕,他见李存勖的表情仍然冷冷,遂眼珠子一转,上前挡着嘴低声道:“就算王上真给,那大耳贼,敢接吗?”
李存勖冷笑一声,上下打量了下镜心魔,而后哈哈大笑,戴上手中那面具,戟指一挥,唱道。
“大耳贼,敢接否敢接否?”
“去,将夏鲁奇、郭崇韬、安金全、西方邺、张廷蕴都唤来,本世子请他们吃酒!”
这些将领多是在太原为将的少壮派,能力皆为上,属于李存勖提携的将官,当然不止于此,但其他将领尚在各镇为将,防范朱梁。
李存勖堂而皇之唤这些人来便是要让通文馆那边看看,晋国兵事,不是你们这帮混迹江湖的人可以掺和的!
此次征河北,他一定要再次领兵。
誓杀萧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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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耶寺。
李星云缓缓吐出一口气,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有金光闪烁,气势惊人,宛若金刚之躯。
慧觉在旁持礼微笑着念道:“李施主如今的修为,已有资格去闯四谛法洞第二层了。”
李星云斜视了他一眼,而后跃跃欲试:“秃……慧觉大师,你我再来过两招,如何?”
他舔了舔嘴角,自从大半年前慧觉一掌教他做人后,李星云一直揣着再与慧觉过招的心思,未尝没有哪一日在陆林轩面前讨回场子的想法。
现今趁着陆林轩不在,正好试一试二者间的差距。
慧觉轻轻一笑,却是退后一步:“若要切磋,贫僧随时相候,不过当下李施主可能还有客人要招待。”
李星云一愣,回头过去,便正好看见袁天罡早已站在院门外负手而立,看起来好像才至此处,但他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慧觉笑了笑,对袁天罡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二,折身离去。
“你怎么又来了?”
李星云皱着眉,一边穿衣一边抱怨:“这个月第几回了?四回?五回?拜托,你不要来的这么勤好不好,让小师妹撞见又得让她多心。”
袁天罡默然而立,进而沙声开口:“臣今日来,是请殿下赴太原与晋王一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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