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江华琰翻看着江烬霜的抄录,脸色算不上好看。
江烬霜写字其实挺好看的,但她不肯认真写。
开始的几张还好,至少还能看出个模样来,再往后翻,字迹越来越潦草,甚至还有几个深深浅浅的墨团。
江华琰抿唇,继续往下翻。
——当他看到突然目入眼帘的清隽字体时,瞳孔微微收缩,停下了动作。
一旁,一直垂眸不言的裴度也顿了顿指骨,手中摩挲白子的动作微停,漂亮的指尖微微泛白,长睫颤动。
江华琰周身的气场似乎都沉了几分。
就连一边的康公公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弯着擦了擦额角的汗珠,一脸的胆战心惊。
——公主殿下这找人替写,怎么连字迹都不伪装一下呢!
这也太明显了吧!?
江烬霜神态自若,甚至扬了扬唇角:“父皇,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其实对于用裴度还是赵云归的罚抄,江烬霜是有认真思考过的。
裴度的字无疑是最像她的,即便是江烬霜自己,轻易也认不出来。
但她最终却还是选择了用赵云归的。
——就像是一种明晃晃的挑衅与示威。
江烬霜清楚这不是她的笔迹,陛下也清楚。
可江华琰认识这笔迹是谁的,他即便知道她是找了旁人替写,也不能说什么。
自建朝以来,钦天监与皇权,可谓是两股相辅相成又此消彼长的关系。
皇权的巩固需要借助钦天监,钦天监的国师,代表的是天命。
即便是天子,也不能违抗天命。
所以对于国师赵云归,江华琰也是要带着十二分敬意的。
——包括现在,他能且只能,权当不知。
江华琰眉头下压,脸色冷沉,却仍是低声:“没什么。”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江烬霜神清气爽,心气顺畅!
心照不宣的妥协与包庇,是江烬霜对这位父皇,软禁七日的挑衅与示威。
没了看下去的心情。
江华琰将那抄写扔至一旁,冷声道:“既然回京了,便安分一些。”
顿了顿,他又道:“明日是你昌平王叔的接风宴,不要再像上次宫宴一样,出什么岔子。”
江烬霜笑得乖巧:“儿臣遵命。”
顿时没了再下一盘的心情,江华琰开始赶人了:“你们两个,都退下吧。”
裴度从棋局前起身,朝着天家微微欠身:“臣告退。”
江烬霜没动。
裴度便也没动。
江华琰眉头皱得更紧,甚至语气都带了几分收敛不住的怒意:“还有事?”
江烬霜便笑着上前一步,她没去看江华琰的脸色,只是伸手拿了一颗黑子,落在了棋盘上。
一瞬间,局势逆转。
那原本已是绝路的黑子,如源头之水,生生不绝,绵延不息。
棋局活了!
江华琰见状,瞳孔微紧,下一秒便不动声色地恢复原样。
江烬霜嘴角噙笑,什么都没说,福身告退。
江华琰看着那盘棋局,久久不言。
目睹一切的康公公上前几步,为江华琰看了杯茶。
“可惜了,是个女子。”
康公公听到,江华琰语重心长的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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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宫门。
江烬霜听到身后,裴度清冷的声线。
“你未用我的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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