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有砚诀在,她倒是不担心会出什么差错。
去皇室宗祠罚抄,江烬霜也不是第一次了。
马车出了城门,来到宗祠的时候,江烬霜带着春桃,轻车熟路地下了车。
当年她因当街砍掉了兵部侍郎的一只手臂,就被陛下罚来这里抄送经文的。
变新立法,对于一个国家而言,就像是要将一个人身上的腐肉剜去,重新长出的过程。
剜肉的过程痛不欲生,立法革新也是寸步难行。
就像当初,无数老臣旧部跪在庙堂之上,以死相逼,要求天子收回成命一般。
天子不能做那斩杀一切的利剑,东宫太子更是不能丧失臣民之心。
——所以江烬霜站了出来。
她擎着一柄剑,斩了那为首老臣一臂,给了众朝臣警告与威胁。
或许天子会念及旧情,不动他们。
但她江烬霜不会。
是以,兵部侍郎退出朝堂之后,立法革新的进程也终于顺畅起来。
是以,陛下对于她杀了兵部侍郎一事,也是小惩大诫,只罚了她八十板子服众。
她一介公主,承担了所有臣民的怒火与谩骂。
——江烬霜倒是不太在意这些。
思绪回笼,江烬霜看着面前威严肃穆,却稍显寂寥的皇室宗祠,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又要在这种地方待上七天,江烬霜素来不喜欢抄送经文佛偈的。
春桃提着行李,跟在江烬霜身后:“殿下,这宗祠除了平日洒扫的下人奴婢,没有旁人了吗?”
江烬霜回忆一番:“应当是没有了,早些时候钦天监的人也偶尔会来这里的观星台,夜观天象,不过现在已经很少踏足了。”
春桃胆子有些小。
她缩了缩脖子,跟在江烬霜身后,使劲点了点头。
江烬霜宽慰地笑笑,接过春桃手上的行李:“走吧,先带你找个住处。”
“好。”
江烬霜这昭明公主的身份本就是人嫌狗憎,如今被罚来这宗祠,下人奴婢们也多是避开她们走。
也幸亏江烬霜对这里还算熟悉,带着春桃随意寻了个厢房,放下行李后,春桃便挽了袖子开始打扫。
“春桃,你打扫完先休息便好,我得去宗祠抄经了。”
春桃闻言,急忙道:“殿下,奴婢跟您一块儿去吧。”
那宗祠里摆的都是万晋历代先祖的牌位。
知道春桃胆小,江烬霜便笑着摆摆手:“不必了,你先休息,我晚些时候就回来。”
“那好吧……”
……
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
走过那蔓延的春色石阶,江烬霜步入祠堂。
为方便抄写,江烬霜将自己的长发盘了起来,用发簪挽起。
身上的宽袍长袖有些碍事,江烬霜寻了个襻膊系上,利落了许多。
宗祠燃了蜡烛和檀香,偶尔有一两个洒扫的婢女拿了湿布,擦干净地板之后便又悄声退下了。
江烬霜倒也不觉得有什么阴森。
——那些牌位,还没有她抄送经文来得阴森。
宗祠中的香掉了一半,江烬霜手酸地活动了几下手腕。
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挺奇怪的,这双手耍起刀枪来,半点不抖,反倒是抄写东西久了,字迹歪七扭八,更不适从。
这才写了一会儿,江烬霜就走神儿了。
左顾右盼,思绪神飞。
宗祠的变化比起从前,并不算大,只是几年时间未来,这里更显得古朴庄严,冷肃穆然。
然后,江烬霜就开始趴在桌案上,画乌龟。
几笔画完,江烬霜舔了舔嘴唇,正思索着要不要给这个乌龟画一个旒冕。
“殿下走神了。”
一道清冽冷矜的声音从江烬霜的头顶传来,江烬霜循声望去,眼中闪过一抹讶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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