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我等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朝廷推行盐改?”徐志泽不安地问道。
工部郎中朱朝瑛瞄了他一眼,问道:“你欲如何?”
徐志泽说道:“最起码想办法报个信,毕竟你我能位列朝堂,东家出力甚多,此恩不可不予回报啊。”
“愚钝。”朱朝瑛呵斥道:“扬州豪商之所以资助我等,实乃我等天赋已显,他等指望着引为外援。
即便没有资助,我等还是能进士及第迈入官场,只是仕途艰难一些罢了。
此乃小恩惠,非大恩德,何以拼却身家性命去回报?”
徐志泽愣了片刻,作了个大揖,道:“谢谢兄长提点,小弟确实是想差了。”
朱朝瑛扶起他,道:“说到底,还是你我埋首案前二十载方有今日,与其他人何干呢?”
徐志泽点头,一副“谨受教”的表情。
皇帝授官都是因为自己书读的好,更不要说盐商们的锦上添花了。
不值一提啊。
也因此,居然没有一个朝臣给盐商能通风报信,甚至都没走漏半点风声。
没人敢把太子的警告不当回事,毕竟这是个狠人,连自己亲手提拔的右辅和府尹都给干了下去,更不要说无关紧要的小角色了。
于是,马士英杨御蕃带着大军准备过江时,扬州府上下还尽心竭力地准备粮草。
扬州富庶,供应粮饷并不困难,盐商们也愿意卖知府这个面子,毕竟只是花点小钱的事,只要你好我好大家好,那就一切都好。
就在大军登船时,上游一艘快船飞速而来。
看到站在船头的身影,朱慈烺不由拍了下脑门。
疯了,皇帝乘着一条小船提前回来了,真不怕落水啊?
朱由检看到大军登船,太子又在岸边,连忙指挥小船靠了过去。
“可是建虏入寇?”朱由检迫不及待地问道。
“没……”
“那就是有地方发生了叛乱。”朱由检打断太子,道:“此等小事,朕走一趟,弹指可定。”
“都不是……”
“那为何出动大军?”朱由检反问一句,继续说道:“黄淮封冻尚要两个月,此时出动大军,实乃空耗粮草。”
朱慈烺没好气地说道:“一天天想着打仗,就不能想想理政需要大军弹压?”
“呃……”
被好大儿顶了一下,朱由检略带尴尬地摸了摸下巴,旋即说道:“何处贼人如此大逆不道?朕亲自去,必将其碎尸万段以泄太子心中恶气!”
“陛下,此去是为预备扬州盐商作乱。”马士英回道。
“扬州盐商怎么了?”朱由检好奇地问道。
“自己看。”朱慈烺没好气地把小黑账丢了过去。
朱由检从中间打开随意地扫了一眼,忽然停下目光,惊叫道:“九进的大宅?”
“豪奢,实在是太豪奢了。”
“酒池肉林,朕也想过这样的日子啊。”
“妻妾成群,大冬天还能在水池里嬉戏,啧啧,真会玩。”
皇帝一边看一边评论,简直就是乡巴佬。
汉灵帝刘宏在西园修建了一千间裸游馆,被批荒淫无度,盐商们这样搞则被评为“风雅”。
朱由检带着羡慕说道:“朕成了太上皇后,当效仿之!”
“想什么呢?”朱慈烺不满地问道。
“啊,哈哈哈……”朱由检用尴笑掩饰尴尬。
确实不是当爹的该说的哈。
“嗯,贼厮违制,大逆不道,该诛!”朱由检严肃起来,义正言辞地说道:“朕为天下主,整肃风纪责无旁贷。”
朱慈烺冷笑着说道:“莫不是想去享受享受?”
“怎么可能?”朱由检反驳道:“朕理政十六年,可有片刻懈怠?”
好吧,给你面子,不揭穿你了。
朱慈烺转了话题,道:“扬州城中盐商聚居,财货无数,正好抄为军用。”
朱由检眼睛里刷地冒出精光,迫不及待地问道:“有多少?”
“三千万!”朱慈烺顿了顿,补充道:“现银,至少!”
“直娘贼,比东吁抄获的还要多!”朱由检忍不住爆了粗口。
朱慈烺说道:“朝廷诏令,大军过江是为防备建虏南下,因此扬州盐商不会戒备,只是有散布于外者,务必捉拿归案。”
“放心吧,朕给你抢……查办此案,绝不漏下一个罪人。”朱由检按耐着激动说道。
咱是皇帝,代表光和正义,办案的事,不能说抢。
马士英一声不吭,甚至都没了呼吸。
后悔自己凑了过来。
刚才还奇怪杨御蕃为何离的那么远,如今知道了。
但是凑都凑过来了,退回去更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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