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上了一天班的张缙彦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府里。
其实不想加班,也没什么工作,奈何太子勤政,实在不得不做做样子。
摸鱼也不容易。
大家都装作很忙,作为兵部二把手,下面不断有人请示汇报,很快就搞的精疲力竭。
刚下马车,管家张高贵迎了上来,道:“老爷,有客人拜访。”
“什么身份?”张缙彦问道。
“吴三桂麾下刘泰临,小的已经核实过身份,确认无误。”张高贵说道。
张缙彦略微想了片刻,道:“请到书房来。”
“是。”张高贵退下,去到了偏院。
刘泰临迎上来,拱手行礼,问道:“敢问管家,少司马可能拨冗一见?”
“少司马公务繁忙,在下屡次言明,幸得许可。”张高贵端着架子回道。
“有劳管家,在下感激不尽。”说着,刘泰临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金锭递了过去。
“贤弟客气。”张高贵满脸堆笑地接过塞进了袖子里。
都说辽东人富庶,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而且也特别大方,一般人都是用银锭,鲜少有给门房、管家金锭的。
刘泰临也是下了血本的,毕竟身负重任,不大把撒钱根本见不到正主。
不一刻,到了书房,张高贵识趣地退出门外,将仆人驱离后亲自守着。
突出一个职业,保证客人的任何一文钱都不是白给。
落座,看茶。
刘泰临说道:“少司马,学生奉辽东巡抚吴三桂之命入京求援。”
听到辽东巡抚这几个字,张缙彦眉头一挑,显得更不爽。
本来大家都打算撸起袖子跟太子好好掰扯掰扯,要让太子知道武夫不能出任文职的,没想到太子遇刺,就稀里糊涂地通过了任命。
不敢跟太子放马后炮,不代表不能拿捏吴三桂。
张缙彦呷了口茶,慢条斯理地说道:“建虏在京津一战中折损十万,恼羞成怒而图谋报复,宁远首当其冲,遭受攻击实乃意料之中。
吴三桂骁勇善战,如今又掌管着民事,以宁远之固,建虏报复何足道哉。”
“少司马,建虏调集数万大军,来势汹汹,非破宁远不可啊。
宁远兵微,可就地招募,兵甲却无法补充,非得兵部调拨不可,请少司马高抬贵手。”
刘泰临取出两个盒子递了过去,继续说道:“少司马操心劳力,难免疲乏,关宁上下莫不敬佩,临行前吴抚台令学生带了些提神降火的药材,请笑纳。”
张缙彦打开一看,立刻挪不开眼。
一个盒子里是两根百年老参,另一个盒子里是拇指大的珍珠。
前者提神,后者败火。
“果真是好药材。”张缙彦赞了一句合上盖子,往自己这边扒拉了一下,意思是收下了。
“吴抚台到底有何诉求?”
听到张缙彦用了“抚台”雅称,刘泰临心下大定,道:“需要盔甲八千副顶,刀枪两万把杆,大弓五千张,大箭二十万枝,火药十万斤……”
说着,刘泰临将清单递了过去。
张缙彦没接,道:“明早朝会,本官会提出此事,具体能调拨多少,非本官所能决定。”
“多谢少司马。”刘泰临拜道:“有少司马首倡,必然事成。”
交易达成,又寒暄两句,刘泰临告辞。
出了张府,刘泰临回头看了眼大门,叹了口气。
正常求援毫无卵用,非得如此蝇营狗苟,难怪辽东一败再败,如今更是要放弃宁远,问题是,花了钱还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成,事成又能有多少补给。
宵禁已经开始,走了没几步,迎面碰到了一队巡丁,有通行文书倒是无妨。
到了京师最好的海棠阁,已经有几个朝官等着了。
主官要打点,办事的和敲边鼓也不能轻忽,又是笑脸相迎,一直到天亮。
上朝。
刘泰临是没资格的,只能回去等消息。
张缙彦随着队列进了大殿,行礼完毕,等“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结束后,出列请求发言。
准。
“建虏发大兵围攻宁远,巡抚吴三桂一日三奏,尽皆求援,情势之危急。
宁远,山海关屏障,又有近百万军民散布其间,不容有失。
臣请殿下督促白广恩出关,再调集军兵援助宁远。”张缙彦说道。
“臣反对。”徐石麒出列,道:“建虏怒而兴兵,势难持久,白广恩部入援,足矣。
若是广发兵将,难免重蹈松锦覆辙,则国朝灭亡指日可待。”
“殿下。”魏藻德出列,道:“白广恩部久久不动,宁远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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