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安觉得自己就是个沙贝。
真的,特大号,异常纯种那种。
——你说自己好好的官道不走,非得为图省那几个税钱,钻这深山老林干什么?
——这他妈钻深山老林也就罢了,可自己脑子是抽的啊,非得往这据说闹妖怪的险地钻干嘛?
——往这险地钻也就算了,往着大白天走也不会出什么事,可自己为啥非得赶这该死的夜路啊?
想着自己这一段时间以来犯的一连串错误,费安只感觉悲从心来。
但凡自己只要选对一个,都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哎!
就在他身前,正立着一个东西。
这东西乍一看去像是个人,但自己一观察就能发现,这东西的手臂与脚都奇长无比,身躯偏又圆的和球一样,脖子上顶着一个涂满油彩的脑袋,前后两张脸,就仿佛是个做毁了的人偶一般。
费安倒是知道这玩意是什么——姓禺名奇,本是山中神像废弃多年,又遭秽气浸体而产生的怪物,生平最大的爱好......
就是吃人。
——我真是个沙贝,特大号,纯种的那种。
费安再一次重复了一遍,以此确定了自己的处境。
他倒不是不想跑,可问题是他如今整个人都被困得如粽子一般,别说跑路了,就连动一个手指极为困难。
——娘的,一个妖邪,你又不是那种专门干绑票的路匪,从哪学的这种捆人技巧啊?
费安就只能像条毛毛虫般趴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这妖物做完手边的活,接着拿起那粗陋的陶盆,往自己的身上一泼。
刹时间,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那是各种香料混合起来的味道。
......也是自己这一批运货的味道。
——你他娘的,欺人太甚啊,居然拿老子的商品用来腌老子!
——还有,你这调的是什么狗屎东西!
心在滴血的费安用力的挣扎了起来,可惜,他嘴也被一团破布堵死,拼了命也发不出一个音节。
那禺奇倒是对他这活蹦乱跳的样子十分满意,又给他翻了个面,用力揉吧了两下,感觉料味逐渐渗入身体,这才满足地点点头。
接着,这怪物用细长的脚支起身子,一瘸一拐地朝着树林深处走去——看样子是打算拾点柴火回来。
——好机会!
费安可不想就这么坐以待毙,他蛄蛹着身子,想尽办法地向着前面挪去。
现在对他来讲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
这怪物在关节处绑的不太紧,在挣扎之下,勉强能让他能挪个几下。
坏消息是。
.......以他这速度,估摸那怪物捡完柴火回来,他都不一定能挪出三四丈。
我干你亲娘哎!
不过就在费安彻底沦入绝望的时候,不远处的林子突然传来一阵‘沙沙’的声响。
——不是吧,这怪物回来的这么快?
就在费安满心惶恐的时候,突然间,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林子里钻出来。
只见这玩意招风耳,短圆头,一双黑豆般的眼睛中显露出某种惊人的智慧,此时此刻,正用满是好奇的目光盯着地上那五花大绑的费安。
这赫然是一只狍子。
......等会,这地方怎么可能有狍子!
可那只牲畜可不会理会费安的处境,就见其低下头,先用湿润的鼻子嗅了嗅,又用那肥厚的舌头舔了舔,在涂了费安满脸的口水之后,这头狍子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玩意不能吃。
狍子当即失去了一切的兴趣,甩着满是白毛的屁股,便打算就此离开。
眼见得唯一的希望即将溜走,费安挣扎的力道也越发用力了起来——
正当此时,忽有另一个声音传来。
“.......那谁,我说你这莫名其妙的乱跑什么啊,本来我都快找到道了,结果让你这么一绕又给绕蒙了......这时间也没几天了,咱再这么没头没脑的撞下去....怕不是真赶不上了哎。”
费安愣了几秒,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那是人声。
属于活人的声音!
很快的,在费安那满是期盼的眼神之中,一个穿着长袍,貌似道士的年轻人从林子间钻了出来。
初看去,这人的相貌平平无奇,说不上多好看,但也算不得多难看,脸上到处都是东一道西一道的灰尘,看起来似乎是在这林子间徘徊了许久,端的是风尘仆仆。
那年轻人往地上一扫,便看到了正在上下起伏的费安。
下一刻,这位便笑了起来。
“我说老哥这锻炼方式挺别致啊,这是在练....俯卧撑?”
——我练你个大头鬼!
费安十分想要问候这白痴的家人,但由于他的嘴被堵的实在是太死,努力了好半天后,才发出一阵类似于‘呜呜’的声音。
可那年轻人就仿佛看不到他这焦急的神情一般,就那么蹲下身子,客客气气说道。
“劳驾老哥,请问会元城怎么走?我这初来乍到,实在认不清路,再加上这坐骑实在太蠢,导致绕了好几天都没绕出去......”
旁边那狍子仿佛听懂了一般,一脑袋便撞了过来——但旋即就被年轻人借力打力地推到了一边。
费安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这人比他这坐骑还要蠢!
可见费安不出声,那人又挠挠脑袋,笑道。
“老哥怎么不说话啊,是不爱说话吗?”
“呜呜呜呜呜呜——”
最后,还是在那狍子的动作下,年轻人才注意到费安嘴中的破布,在将其拿下之后,迎面而来的,是费安那愤怒至极——却尽量压低了声音的咆哮。
“你白痴吗!看不到我这是被绑了啊!那怪物就在不远处,你赶紧把我解开,咱俩现在要跑还来得及——”
“怪物?”
“没错,就是那个禺奇——”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