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房屋,两墙之间常隔一掌距离,称为礼巷,礼是礼让的意思,为表相邻人家不争地界的友善,修墙时各自退一寸,形成两户不占的窄道。通常是走不下人的,但这桩平房和相邻房屋之间还有一道春夏泄水的水沟,因此修的宽了些,勉强容得下一人出入。如今天干雨少,水沟干涸,积着厚厚的灰泥。
苏令瑜身形薄,在其中出入还算灵活,便亲自进去看了一眼,果不其然,沟中干结的泥层上能看出拖拽的痕迹和深色的血斑,与暗影污泥混杂一处并不显眼。
“他事先把人塞到这里,用绳索套住脖颈,自己站在平房的另一面,把对方吊起,甩到街上。”
陈皮皱眉想了想,道:“不对啊,当时尸体砸在街心,离这里有五步远的距离,凶手就算力气再大,也不可能用一根绳子,隔着半边房顶,把人甩出去这么远吧?况且屋顶绳痕也很平直,没有左右剐蹭的迹象。”
叶三此时也道:“而且以绳套颈,等尸体砸到街心,凶手是没有时间去把绳子解开的,我们到的时候,并没有人说看见了绳子,绳子呢?难道是有人趁乱解开了,那凶手混迹在了围观人众里?”
“你们俩说得都不错。”苏令瑜扭头看了看屋顶,神色淡淡道:“咱们再去看看。”
俩人就又吭哧吭哧搬着梯子跟苏令瑜去看。
看了一圈,并没有什么新鲜的发现,苏令瑜就盯着那道绳痕琢磨,恨不得把绳痕周围的所有灰粒都掰出来数一遍,终于,她瞧见一道裂缝。
实在是很小的一道裂缝,不足寸长,像是风吹日晒开裂的痕迹,然而她细看之下,那缝隙却有被人为开拓的迹象。苏令瑜仔细看了一会儿,催促叶三去问底下人要一根针。叶三立刻下去问大姑娘小媳妇要绣花针,等拿上来了,苏令瑜用针在那缝隙里剔了剔,剔出来一小块铁片。
叶三和陈皮面面相觑,又都同时转头看苏令瑜,眼睛欻欻发光。
苏令瑜拈着这块残片对光看了看,眼睛微微眯起,“这么薄,一定非常锋利。”
“凶手把一块能割断绳子的铁片插在了这里?”陈皮若有所思。
“那就算绳子割断了,绳圈也还是在啊!”叶三纳闷。
“如果原本就没有绳结,那也就不需要解绳结了。”苏令瑜再次指了指绳痕,“你看,如果是两股绳子套索,搓出来的会是这样的痕迹吗?”
一指粗细,整齐得很诡异。
叶三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难道是!”
“不错。”苏令瑜淡淡然把贴片撂回屋顶,等着其他人上来收取,把着梯子往下走,陈皮叶三紧跟着也往下爬。脚沾地后,她把掖到腰间的袍摆解下来掸掸灰,继续解释道:“把一根麻绳搓开,套住死者脖颈,把余下绳索仍旧搓为一股,等把死者吊起后,通过那块铁片割断绳索,这时候,只需要有一个同伙在下面帮他一把,死者就能摔上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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